來。

        民以食為天，在他們心中，裴寓衡和宣玥寧那就是上天帶給他們的仙童仙女，他們喜歡聽他們的事跡，兩人要成婚，他們可開懷了。

        在這種時(shí)候，要是傳出十一皇子欲納宣玥寧為妾的消息，只怕會(huì)引起百姓反感，適得其反。

        而在看似花團(tuán)錦簇的洛陽，裴寓衡和宣玥寧之前的種種努力，都在這一刻發(fā)揮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宮廷內(nèi)，女帝站在池塘邊，捻起一撮魚食向下撒去，無數(shù)魚兒爭先恐后擺著尾巴搶食，她問向候在一側(cè)的宮燕兒，“十一欲納妾搶奪臣子之妻的消息可清掃干凈了？”

        宮燕兒的禮儀最是挑不出錯(cuò)，又賞心悅目，她行禮后道：“已經(jīng)清掃干凈，沒讓消息往外傳。”

        女帝便道：“可查清楚消息是何人傳的？”

        “出自洛陽?！?/br>
        再細(xì)，她不說，女帝心里也明白。

        裴寓衡從咸滿縣往外四散他和宣玥寧的婚事，伸出了手，卻只伸了一半，沒將事情做絕，他沒泄露十一皇子要納妾的消息，一招以退為進(jìn)，更能得女帝憐惜。

        可這消息還是小范圍傳了開去，故意散播此事者，是那看不順眼十一皇子之人，至于是誰，女帝還有其他孩兒呢。

        她將手心里的魚食盡數(shù)撒了下去，這魚本就在宮內(nèi)被養(yǎng)的肥壯，壓根也不餓，吞食下去過量的魚食，不一會(huì)兒，池塘上就浮起一個(gè)個(gè)翻著魚肚的死魚。

        女帝指著池塘中的魚，笑著對宮燕兒道：“你瞧，這魚兒無腦，不知饑飽，只會(huì)拼命吃食，便將自己活生生撐沒了性命?！?/br>
        她話里含沙射影，十一皇子過于貪婪，宮燕兒斂目不發(fā)一聲。

        “你啊，就是過于小心了些，我有些乏了，且陪我走走?！?/br>
        “是?！?/br>
        宮燕兒上前攙扶女帝，女帝問道：“你覺得淳元和七娘的婚事如何？”

        她回：“陛下何須問我，我同七娘交好，定是要向著他們說話的，此二人本就是天作之合?！?/br>
        “你倒是實(shí)誠?！?/br>
        不一會(huì)兒，小太監(jiān)來傳，崔棱欲要面見女帝。

        女帝沒好氣的同宮燕兒說：“你可有幫著我算著，崔老這是第幾次為了淳元的事尋我？”

        宮燕兒話里帶笑，“回陛下，奴婢給算著呢，已有二十四次了?！?/br>
        “瞧瞧，瞧瞧，他可真是有了一個(gè)關(guān)門弟子，寶貝疙瘩的不行，平日里在我面前炫耀我就忍了，若我不喚他，他根本不進(jìn)宮，如今竟找我有二十四次了！”

        她又對來傳話的小太監(jiān)道：“且讓他等著吧！”

        宮燕兒在她身旁偷笑，見她沒好氣的望過來，無辜地眨著眸子。

        女帝頭痛，“你可別做這種表情，實(shí)在是假?！?/br>
        “是，奴婢省得了?！彼只謴?fù)成往日時(shí)刻帶著微笑的端莊模樣，在聽見女帝一句你可在心中怨過我，立馬跪了下來。

        “陛下，奴婢謝陛下給了奴婢一條命還來不及，陛下雄韜偉略，燕兒能跟在陛下身邊，三生有幸。”

        兩人身邊已被清空，女帝探下身摸著宮燕兒額頭的紅梅，“你說，為何這女子就不能考科舉，只能一輩子龜縮在男人的后院中？為何世道對女子諸多苛刻？”

        宮燕兒抬頭，竟敢直視女帝，雙目迸發(fā)出崇拜，真誠道：“可陛下做到了，是我輩楷模?！?/br>
        這里的輩，說的是大洛千千萬女子。

        女帝直起身，“起吧，你覺七娘如何？”

        “奴婢覺得七娘萬中無一，不會(huì)有哪個(gè)小娘子會(huì)勇敢說出自己就是愛財(cái)，況且，奴婢可是知曉番薯種子是七娘最先發(fā)現(xiàn)的，淳元信她，才會(huì)將番薯種植出來，陛下都沒賞過她，奴婢可得為她討個(gè)恩典?！?/br>
        女帝不出聲，讓宮燕兒瞬息變了臉色，低下頭掩下自己出格的神色，遲疑半晌，終還是說了，“有件事，奴婢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女帝她最是惜才，女子在世上活著不易，敢于挑戰(zhàn)世俗者，都能令她高看一眼，宮燕兒是如此，宣玥寧亦是如此，她們兩人之間交往，宮燕兒從未避諱。

        對其二人都有種心心相惜之感，也能體會(huì)到宮燕兒待宣玥寧不同的情感寄托。

        宮燕兒對宣玥寧所做之事，如同她對宮燕兒的栽培，看到兩人日漸親密，也時(shí)常讓她回憶將宮燕兒帶出掖幽庭時(shí)的場景。

        這般回憶，反倒是叫宮燕兒誤會(huì)

        她的回話，將她拖拽回現(xiàn)實(shí)，“何事？說上一聽?！?/br>
        宮燕兒重新跪了下去，“奴婢有個(gè)猜測，陛下應(yīng)知，鄭家嫡女被換一事，奴婢在越州見過七娘幾面，雖說那時(shí)她還是一團(tuán)孩子氣，可眉眼間已同鄭家八郎有七八分相似。”

        話不用說盡，女帝已知悉她意。

        “來人！”

        有小太監(jiān)匆匆而來，“去告訴崔棱，日后不用再來尋我，江南發(fā)洪水，我欲讓十一去賑災(zāi)！”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可女帝這怒火，完完全全沖著十一皇子而去，她讓宮燕兒起身，“本以為他是一只雄鷹，哪知還是蚱蜢，如此還妄想坐上我的位子！”

        她給機(jī)會(huì)讓他成長，可他都做了什么事！

        想要拉攏裴寓衡，不說三顧茅廬，派個(gè)名不正言不順的鄭亦雪去咸滿縣請人，被裴寓衡灰溜溜趕了回來，如此還覺自己高高在上，非使下作手段，想納人表妹，威逼就范。

        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裴寓衡??！

        她看重的臣子，又豈是他能拿捏的。

        也就是裴寓衡退了一步，不然搶臣子之妻的罵名坐實(shí)，天下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一個(gè)皇子還未登臨寶座，就已先失了民心。

        就算如此，事情都已經(jīng)做了，那你倒是做好，有她在中間，兩邊都能得到一番錘煉，可結(jié)果呢，在天下都知道裴寓衡和宣玥寧郎有情妾有意的情況下，他連管都不管謠言，還得她給他擦屁股。

        他恐怕都不知曉，宣玥寧才是真正的鄭家嫡女！

        如此之蠢，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兒子！

        既然已早早顯出衰敗之相，不如趁早給她滾去江南賑災(zāi)，省得在洛陽看他四處蹦跶礙她的眼。

        宮燕兒緊緊閉嘴不言。

        女帝拂袖而走，她跟在其后，身上的汗已經(jīng)打濕了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