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自古以來，老熟人相見，最忌諱的就是出糗。

        她何止出糗，簡直糗大了。

        腳踝腫得跟包似的，一言難盡地蹲在人家談話的辦公室外，姿勢比蹲坑還難看。

        他倒好，白襯西裝，單手插兜，倚靠在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瞧見她這副狼狽的模樣，冰山似的臉難得破碎，摸著鼻梁，牽起嘴角笑笑。

        卻連句“你還好嗎”都沒問出口

        那笑，多半也是諷刺的。

        舒窈回想起剛剛那一幕，越想越覺得無地自處，想挖個地洞先把自己埋了，然后再將池樾踢進另一個洞里。

        這個不管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后，都讓她尷尬想死的男人！

        洛可可盯著手表里的時間，滿臉焦慮地等著舒窈回來。

        準(zhǔn)備到她面試了，才見她一瘸一拐地在不遠(yuǎn)處的走廊挪動，扶著墻壁慢吞吞地走，姿勢滑稽，宛如一只崴了腳的企鵝。

        站立都站不穩(wěn)的樣子，險些把洛可可給氣死。

        “你掉坑了？”

        “你才掉坑了?！?/br>
        “遇到小白花撕逼了？”

        舒窈笑嘻嘻的，開玩笑：“先撕你好不好？”

        “我看你是皮癢?！甭蹇煽煞藗€白眼，扶她過去，“快進去吧。給我忍著點，儀態(tài)別丟了，出來后我?guī)闳メt(yī)院?！?/br>
        “放心，我就是個關(guān)系戶。我相信，你肯定都替我打點好了。”

        舒窈擺擺手，沒心沒肺地推開門走進去。

        里面坐了四位面試官，跟她一起進來的還有兩個即將面試的小姑娘。

        三個女生略顯局促地站在中央，舒窈最高，也最出挑，能被人一眼記住。

        出挑的原因有兩個——

        一是她站姿怪異，左邊的腳踝腫了一大塊。

        二是她擁有一張極其適合上鏡的精致漂亮的臉，眼神清透，杏眼微彎，像是天生含著笑。

        眼角下的小淚痣以及俏麗的小字唇給她增添了許多記憶點，實屬過目不忘，尤其適合大熒屏。

        坐在中間的面試官抬眸，視線在三個女生之間輕轉(zhuǎn)，最后在舒窈身上停住，目光定了幾秒，笑著說：“就你吧，你先開始，簡單做個自我介紹?！?/br>
        其他兩位退開，站在一旁等候。

        舒窈清了清喉嚨，正準(zhǔn)備開口——

        吱一聲。

        面試室另一側(cè)的門被推開了，從半掩的門縫里走進來一個人，又輕輕合上。

        所有人望過去

        那人步履從容地走至面試桌后，那一桌的面試官肅然起身，扯了張椅子，讓他坐中間，不到幾秒鐘，連茶水都備好。

        他微微頷首，禮貌地朝工作人員道謝，接過面試資料，粗略掃兩眼，干凈的手指交叉隨意地擱在桌面上，視線坦然望向她的方向。

        四目相對。

        男人的眼神清灰冷淡，無波無瀾，仿若在看一個陌生人，眼角卻勾出一絲淺淺的、不甚察覺的玩味。

        舒窈愣住，額角輕輕地抽了抽，總感覺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倒是旁邊那兩位即將面試的小女生已經(jīng)高興瘋了，面帶羞赫，周圍不停地冒出粉紅色的泡泡：“啊啊啊啊啊啊是池樾??！真人好帥！?。?！他今天怎么會來？不會是這個節(jié)目的導(dǎo)師吧？是吧？是吧？不然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在這兒？”

        “有可能，鎮(zhèn)定鎮(zhèn)定，等會兒好好表現(xiàn)，說不定能在他面前留個好印象。”

        那兩人討論的聲音有點大，已經(jīng)被面試室的人聽見。

        池樾眸光微斂，輕輕咳嗽暗示其他人安靜，紳士地抬了抬手，眼神示意舒窈：“繼續(xù)?！?/br>
        艸！怎么繼續(xù)啊！

        舒窈現(xiàn)在就像一個裝滿氫氣的氣球，不斷地上升，承受著高空的低氣壓和冷到結(jié)冰的溫度，就等著一個臨界的爆發(fā)點準(zhǔn)備爆炸。

        這也太尷尬了，沒有一點防備，差點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但轉(zhuǎn)念一想，都已經(jīng)到這份上，不繼續(xù)貌似也不行，就當(dāng)不認(rèn)識好了。

        舒窈給自己做了半分鐘的思想建設(shè)，深吸一口氣，面試正式開始。

        前半部分進行得很順利，舒窈簡簡單單做了個自我介紹，知道有鏡頭在拍，表情管理了下，讓原本沒什么表情的臉龐倏地生動起來，很輕松地勾起一個笑。

        也唱了首符合人設(shè)氣質(zhì)的歌，按理說音色音調(diào)都不錯，氣息也還算穩(wěn)，就是最后收尾的那一句，因為走神打了岔。

        極其細(xì)微的一個錯誤。

        本想著應(yīng)該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孰料，坐在前方評委席的某人稍稍蹙眉。

        氣氛瞬間凝固，所有人看他的臉色都不敢說話，靜靜等待著。

        池樾長腿微敞，修挺的背脊不緊不慢地靠向椅背，他瞥她一眼，語調(diào)平而淡地說：“再唱一遍?！?/br>
        啊？

        不僅舒窈呆住，連旁邊站著的兩位女生也愣住，通常這類面試不都是很殘酷的嗎？

        唱不好就走人，唱得好就留下，居然還有再來一遍的機會？

        這他媽得是拯救了銀河系的運氣才能再來一遍吧？

        舒窈接收了來自那兩人異樣的目光，吸取剛剛的教訓(xùn)，又唱了一遍，總算是沒出錯。

        某人卻沒打算放過她，掌心捏著筆在手上輕輕把玩，口上隨意問道：“你唱歌是怎么換氣的？”

        舒窈沒懂他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簡單地復(fù)述一遍自己領(lǐng)悟到的換氣方法。

        對方嗯了一聲，表情淡的仿佛沒有，半開玩笑的慢悠悠地丟出一句：“像狗喘氣?！?/br>
        “噗?！?/br>
        與舒窈一同進來面試的另兩位女生沒忍住笑了。

        舒窈面子掛不住，咬了咬牙，一時忘記了眼前這位爺?shù)捻斄魃矸?，挑起語調(diào)說：“前輩說話未免過于嚴(yán)重了些吧？我不是科班出身，也沒有系統(tǒng)地學(xué)習(xí)過聲樂，可能方法是不對，但大家不都是從不會到會的嗎？要是按你的意思來說，誰沒當(dāng)過狗呢？你就沒當(dāng)過新人？”

        竟然罵池樾是狗！

        另兩位女生倒吸了口涼氣，估摸著她這面試八成要涼。

        現(xiàn)場氣氛又凝固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