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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車路過,車上的人掀起簾子,正好看到了這一幕,而紅香的面孔,哪怕是行走的姿勢都熟悉已極。 “停車?!避嚴锏脑侀_口。 大前年,他果然在雪夜里遇上了身著孝衣被數(shù)名暴徒欺侮的少女,他近距離觀賞,直到那幾名暴徒扯下了少女的外衫,露出里面的肚兜,他才下令馬夫:“回府?!惫皇怯安康娜藗窝b,欺侮的樣子鬧的倒像真的,可那么冷的天在路邊也不怕凍著? 他唇邊不由浮起一抹涼薄的笑意。 大雪紛紛揚揚,車轍一路向東,前一世的相遇被他拋在了身后,離開很遠還能聽到紅香凄厲的呼救聲。 前世捧在心尖,睡在枕畔的鴛侶,不過是刻意為之的接近。 所有的柔情蜜意一見傾心也只是陰謀編織的謊言,經不起時間的驗證。 紅香走的很急很快,似乎巷子里那個閉眼睡著的乞丐惹惱了她,路過馬車的還在小聲咒罵,只言片語落進元閬耳中,等她走遠了,他一掀車簾跳了下來。 車夫:“殿下,前面就是晏月樓了。” 元閬揮手讓他離開,負手走進了巷子,見到那一身行頭,只覺得眼熟,很快便張大了嘴巴——這不是今日大鬧朝堂的刁民張二嗎? 一張利嘴逼的大長公主母子狼狽不堪,跌了好大一個跟頭。 張二…… 他今日朝堂之上一直覺得怪異,此刻越走近越覺得不對勁,距離張二還有十來步距離,忽聽得身后一群人七嘴八舌,紛紛喊著:“二哥,回家啦?!?/br> 元閬扭頭,只見一群乞丐從他進來的方向沖了過來,打頭的提著兩只肥雞,后面還有提著菜蔬饅頭的,越過他直奔著張二而去。 張二懶洋洋扣正了破氈帽,抄起破碗,拄著打狗棍一瘸一拐的站了起來,被一幫乞丐夾在中間,呼呼喝喝去了。 元閬留在巷子里,輕敲額頭:“果然最近睡眠不好,到底都在胡思亂想什么?。俊?/br> 今日張二進殿之后,走路姿勢就有點不自然,不過當時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事件本身之上,他也沒多想。 方才紅香從那乞丐面前過去,他心里頓時冒出一個念頭:張二難道是影部的人? 唐瑛化名張瑛進入禁騎司之后,被傅琛以權謀私借調去了鳳字部,據(jù)他所知,姚娘近來也在鳳字部,故而這就耐人尋味了。 他方才想的是:張二會不會就是唐瑛? 然而過去之后,端看他走路的背影,微微有些跛,定然不是唐瑛了。 四皇子府里,從開府至今,從來都沒有今日這么熱鬧過。 先是一隊殿前武士護送著元鑒回來,身后跟著老長一溜賞賜,外加太醫(yī)數(shù)名,不等王府長史將這些人打發(fā)的打發(fā)走,安頓的安頓明白,緊跟著工部的一群人就上門了。 工部尚書親自帶著手底下的人來探病,聽說四皇子已經回房休息,連帶著對王府長史說話都客氣不少:“殿下病著,就不打擾殿下養(yǎng)病了,只是上次府里修繕還有許多不盡如意之處,一時抽不出人手便暫且放下了,趁著今日有空趕緊帶了人來收拾?!?/br> 長史焦越心道:開春建的府,這都入了冬,您工部可真夠忙的呀。 主子沒臉,做奴才的也沒辦法直起腰桿。 不過今日這事兒透著奇怪,殿下帶著一身傷入宮一趟,不但帶回來了大批賞賜,竟然還把工部的人招了回來。 “既然工部如今騰出人手了,就趕緊干吧,別等到明年春天。”焦越打發(fā)送走了工部尚書,派人帶著工部過來的人去收拾府邸,趕忙抽空去見四皇子。 “殿下,殿下不好了?!?/br> 元鑒在金殿撞柱子雖然被及時拉住,但撞破頭那一下也不輕,一直有點頭犯暈惡心。 不知道為何,自從破釜沉舟尋過一回死之后,好像激發(fā)了他體內多年深埋的血性,此刻他反而像換了個人,閉著眼睛淡聲問:“何事不好了?” “殿下,工部的人來了,說是……說是要修繕府邸?!?/br> “讓他們輕點,別吵到本王休息?!?/br> 元鑒閉上眼睛:“別人來了一概不見,如果是張二哥來了,直接帶過來。” 長史悄悄退了出來,小路子跟小秦子喜極而泣,一邊心疼著元鑒額頭的傷勢,一邊小聲嘀咕:“咱們殿下算是苦盡甘來了!娘娘也熬出頭了!” “好吵,給本王閉嘴!”元鑒忍著惡心笑罵了一句,唇角彎彎,平生頭一次覺得心里暢快,想起張二哥在金殿之上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他多年受盡折辱與冷待,旁人的一點點善意足慰平生,更何況是素不相識的張二冒著得罪大長公主被殺頭的風險上金殿助他翻身,說是再造之恩都不為過。 京城的一座破廟里,被四皇子心心念念著的張二哥此刻正蹺著腳指揮一幫乞丐埋鍋收拾燉雞。 “誒誒你們洗干凈了沒?用開水燙,多燙幾下再拔毛,毛根弄干凈啊……” “你們到底有沒有做過飯???”真想跟傅大人把費大叔借過來,也好指教這幫乞丐們做飯。 “二哥,我們是乞丐啊,討飯就行了,做什么飯???”已經被熊豫放出來的包子小心的咬了小半塊今日剛分到的宮里的點心,只覺得酥皮入口即化,剩下的半塊捧在手心里聞了又聞,連口里的都舍不得咽下去了。 今日總共分到兩塊點心,他已經消滅了一塊,只剩下這一塊了。 他的話引起同伴的大笑,眾人齊聲附和:“二哥,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是乞丐嗎?” 原本準備做甩手掌柜的唐瑛只好親自上手,指點著幾個手腳靈便的小乞丐拔毛,她抽也匕首準備切雞。 眾乞丐見她竟然還有刀,愈加覺得張二哥深不可測,比起以前只會吹牛皮打罵大家的常三可厲害多了。 “二哥二哥,你哪來的刀?” “家傳的?!碧歧樖志玖伺赃吰蜇赘^發(fā):“來來來看啊,吹毛斷發(fā)的寶刀,僅此一把啊?!苯o眾人餐前表演個小節(jié)目,引的一幫乞丐大呼小叫,歡笑聲不斷。 一個時辰之后,破廟前面的大鐵鍋里雞rou燉菜終于熟了,早就饞的口水橫流的眾乞丐拎著破碗差點一哄而上把鍋給掀了,唐瑛黑著臉破口大罵:“老子讓你們吃飯,難道就只吃這一頓嗎?討飯也知道還有下頓的,難道你們都不想吃下頓了?” 別瞧著張二哥笑嘻嘻的,大家還記得他打敗四條街老大的威風,頓時都不敢再造次,只聽得唐瑛繼續(xù)罵:“都給老子排好隊,一個一個來!年紀大的身體不好的還有小的都排前面,身強力壯的排后面,還想搶的給老子靠邊站,都別吃了!” 她拎著大鐵勺,一人兩勺rou菜,兩個饅頭,邊打飯邊罵罵咧咧,喝斥貪心不改的乞丐,跟軍營里的火頭軍似的。 ☆、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