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女生狂點頭。李東耀看著他半仰著臉，嘴角藏著笑，眼睛里都是故作的漫不經(jīng)心。

三個女生離開后，其他人開始排著隊一茬接一茬的過來，有的是敬酒，有的只是過來向張煬道別，有的純粹只是表達(dá)對他演技的崇拜。大家敬完他后，他也主動和劇組里年長的工作人員和演員敬酒。

年長的人不像年輕人那樣，要么崇拜他要么調(diào)戲他，大家都是非常誠懇的給他出謀劃策，如何在這個圈子里長久的演下去，如何再次出人頭地。

在劇里飾演張煬老師的老爺子，在地方話劇院演了半輩子話劇。年輕時也有出名機(jī)會，可是脾氣據(jù)說比張煬還臭，張嘴就要得罪人。他很認(rèn)可張煬作為演員不可多得的天賦和努力，但也經(jīng)常跟他說，真正厲害的人是懂得收斂鋒芒的，真正厲害的人是能屈能伸的。

他是老演員，又常年在地方。對于張煬的那些黑料，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每次聽他這么說時，張煬都特想告訴老爺子，他很能屈的，可以屈到大老板的床上去。但是，他也很能伸，總是想順著桿兒往上爬。老爺子最后跟他說這些話時，他還是選擇了安靜聽著。

武指組的大哥很喜歡張煬，因為悟性好，學(xué)東西快，反應(yīng)能力也是一流，他一直說張煬如果能夠改改脾氣，早晚成巨星。對此，張煬總是裝成不屑一顧的傲慢模樣，其實內(nèi)心何嘗明白，大哥說的挺對的。

他演技好，脾氣不好。以前有靠山時，大家都巴著求他演，現(xiàn)在沒靠山了，形象也跌落谷底，誰把他當(dāng)盆菜啊。他想過，要改改脾氣啊，可是誰會為他的好脾氣買單呢？這個圈子里又不會因為誰的脾氣好，就能多演幾部好戲。

張煬和大家打完招呼回到座位，本來想敬林海一杯，卻發(fā)現(xiàn)他不在，牧野的江世然也不在。隔了兩個空位的李蓉大聲告訴他：“林海喝多了，江總帶他去洗手間了。”

張煬失望的放下酒杯，李東耀遞上一杯檸檬水，接到手里是溫的。他喝了一口，水溫剛好。

“李東耀，我需要做點什么才能演你們的戲？”張煬微微側(cè)著身，半邊臉都在陰影里，他用一種無辜的眼神看著李東耀，慢慢的發(fā)問。

他的臉部輪廓很好看，額頭飽滿，好像歐美人的眉骨和挺直的高鼻梁，長睫毛的陰影落在眼睛下方。

李東耀盯著他微微勾起的嘴角，輕輕搖頭：“你不用做什么，就能演。”

“那我不習(xí)慣。跟像你們這樣的人做事，我習(xí)慣交換?！睆垷哺鴵u頭：“我的成名作電影是□□換來的，讓我大紅的很多資源都是這樣來的，讓我翻身的電影肯定不能是別人白給的！”

說這些話時，他的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他往后仰著身體，眼睛全部躲進(jìn)了陰影里，但李東耀還是能夠清楚的看到他好看的眼睛里有化不開的濃墨，遮掩著也保護(hù)著真實的張煬。

李東耀深深的嘆息著，也沒法掃除心頭的抑郁之氣。他對張煬始終是歉疚多余其他的，這一刻一種叫做“心疼”的情緒終于真實的纏繞進(jìn)來，讓他半邊胸腔感覺都麻痹了。

“圈子里都說我有金主，其實我是真的有金主！”張煬朝前探身往吃飯的臺子靠，他的臉終于全部暴露在燈光下。

李東耀看到一個平時常見的張煬，傲慢的、張狂的、不屑的，看起來不怎么好惹的。

“你知道我以前的金主是誰嗎？”張煬故意湊到李東耀身側(cè)，兩人肩膀挨肩膀，他頭向右一偏，靠到了他的左肩上，剃短的頭發(fā)很硬，扎著他的脖子。

“你哥誒，李旭榮誒，是不是很厲害！！！”沒等李東耀回答，張煬先說出了答案。

張煬不說，李東耀也早就猜出來了。他跟孫總那樣的人混多了，已經(jīng)總結(jié)出來，娛樂圈的齷蹉事就那么幾種，都是交換，名利的交換，權(quán)錢的交換，錢色的交換……像張煬毫無背景且脾氣糟糕的小演員，想要換錢換名，就得拿出身上別人最想要的東西，他有色，李旭榮喜歡的“色”。

“你愛他嗎？”在張煬以為李東耀可能會拂袖而去的時候，聽到他平靜但沉悶的聲音，從胸腔傳到肩膀，傳到他的右耳里，左耳里聽到的是平靜如常的。

“愛?！睆垷卮鸬酶纱?。

“他愛你嗎？”李東耀側(cè)過頭，看著肩膀上張煬的臉，他的眼睛半睜著，長得過分的睫毛微微顫著。

“不愛?！睆垷p輕張開嘴，輕描淡寫的吐出這兩個字后，再次閉上。他膚色白，又喝了許多酒，唇色比平常還要紅，看起來很誘人。

這個答案李東耀早就知道了，李旭榮親口說的，他還說，張煬和他放在心里的人很像。聽他這么講時，李東耀是握著拳頭的。如果李旭榮不是他哥，他可能已經(jīng)打過去了。雖然他感情生活是家族同輩里少有的豐富，因此還備受指責(zé)，但他從來沒有玩弄過任何人，更不會用交易的方式，自私自利的綁著一個不愛的人，去懷念真正愛的人。他也從來沒有借著家里的權(quán)勢，去傷害那些對不起他的人。他不明白，為何最后他還要對張煬下那樣的狠手，把曾經(jīng)交換給他的東西，又一口氣剝奪。

他問過李旭榮，為何最后要那樣對張煬。李旭榮說，因為他太貪心了，總是妄想我愛他。在娛樂圈，什么都可以交換，唯獨沒有真情。張煬是個可憐的傻蛋！

李東耀往下低頭，張煬半張的眼睛緩緩打開，兩人的臉離的很近。張煬的臉上都是李東耀溫?zé)岬暮粑?，而李東耀也能聞到張煬呼吸里清酒的甜味。

“你想干嘛？”張煬聲音發(fā)飄，清酒的后勁上頭了，他的頭暈暈的。

“我們談戀愛吧！”李東耀語調(diào)歡快的說。張煬從他肩頭起身，捧過他的臉，認(rèn)真的打量他，嘴角有傻笑，眼睛里有星星。

“交換條件。”李東耀被他捧扁了嘴，用一種滑稽的嘴型補(bǔ)充道。

張煬松開他，右手五指張開的停在他眼前，慢慢的合攏五指，又慢慢的豎起食指，然后在他眼前弧度很大的左右晃動。

“No,No,No，這不劃算?！彼f。

李東耀抓住他晃動的手：“那你覺得怎樣劃算？”

“睡覺就好呀！你睡我睡滿意了，這部電影就給我演吧！”張煬被他拉住了手，順勢靠進(jìn)他懷里。

“好，這一次先這樣！”李東耀張開雙手，摟緊懷里醉得已經(jīng)坐不穩(wěn)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就這樣啦~

第11章無功不受祿

看著已經(jīng)醉倒在李東耀懷里的張煬，李蓉故意提高了音調(diào)喊他：“張煬，煬煬——”

張煬只是扭動了兩下，再無更多回應(yīng)。

“你，送他回家？”李東耀看李蓉。

“老板，你是在試探我嗎？”李蓉一副見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