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知博看來，同性戀突變后已經(jīng)和原本的小鼠種完全不同了。

這種不正常的基因突變違背了物種繁衍的準則，是極其不正常的，在錯誤的進化方向上能走多遠呢？根本毫無價值可言。

“是……我知道了?！?/br>
楚律想說同性戀基因大概不會影響到Hox基因序列，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

那天實驗結(jié)束之后，待唐知博走后，楚律抱著培養(yǎng)籠，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走吧……別再回來了。難得放生你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吧。”

兩只小鼠跑出了籠子，很快不見了蹤影。

看著兩個弱小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楚律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深刻的陰影。

沒想到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就在袁教授被抓進去之后的數(shù)個月，科學院再次發(fā)生了一件更令人人心惶惶的事。

只不過這次的主角，是楚律。

一路上有很多行色匆忙的研究員與兩個人擦肩而過，比平常多了幾倍的人手讓唐知博心底越發(fā)不安。

那些追了他一路的研究員，正冷著臉請他離開。

“滾開?！?/br>
唐知博凌厲地眼神掃過那群人，盡管沒有多余地威脅，但就是讓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zhàn)。

這么多年，向來以溫和理智一面示人的唐教授也會有如此可怕的一面，說是吃驚也不為過。

幾天前軍部傳來消息，袁教授已經(jīng)在中央的審批下執(zhí)行了槍決，死后尸體貢獻于臨床醫(yī)學研究。

就在大家以為此事終于告一段落之時，卻沒想到又牽扯出了另外一個人。

中央生科院的生化博士楚律，疑似參與了人體實驗研究，甚至拿人來做活體實驗，現(xiàn)已被隔離在生科院二層附樓的隔離室內(nèi)接受審問。

隔離室，是用來囚禁人造異種生物的地方。把楚律關(guān)進去，無論于他的人格還是尊嚴來說，都是種極大的侮辱。

也許是袁教授的事情搞得人心惶惶，中央科學院已經(jīng)無法再忍受類似的事情發(fā)生，于是這次下了狠手段。

即使到目前為止，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楚律涉嫌人體試驗的證據(jù)，也不由分說地將他囚禁起來。

隔離室是由玻璃墻圍成一個巨大的立方體，配備有人造空氣、人造食物。這些東西以導管連接的方式傳輸進去。

為了方便研究員的觀察，玻璃墻自然是完全透明的，楚律的一舉一動都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包括吃、喝、排泄、睡覺等等。

這簡直就像是把他當作了玩物。

——唐知博絕不允許有這種事情發(fā)生。

推開擋在他身前的幾個戴著口罩的研究員，唐知博趕到隔離室的時候，楚律正靜靜地靠坐在最里面的沙發(fā)上。

他依然穿的是那件白色的實驗服，但整個人感覺瘦了很多。

被關(guān)在里面，楚律卻看不出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他一言不發(fā)地注視著來來回回走動的人員，一雙黑色的大眼睛，寫滿茫然和倦態(tài)。

“……小律?！?/br>
走到玻璃窗前，唐知博輕輕敲動著玻璃墻。

可能是被注射了什么藥物，里面的人反應(yīng)相當?shù)鼐徛?/br>
唐知博在外面咚咚地敲了很久，楚律才慢慢轉(zhuǎn)過了頭。

兩個人視線交匯的剎那，那雙黑色的眼睛就蓄滿了淚水。

楚律跌跌撞撞的朝這邊跑了過來，路上絆到了實驗觀察的器械，隔離室頓時發(fā)出沉重的銳利警告。

所有研究人員頓時亂作一團。

但外面這些聲音，被關(guān)在里面的楚律通通都聽不到。

“他們把我關(guān)在這里，”

隔著冰冷透明的玻璃墻，楚律不斷拍打著墻面。

“不知道要把我關(guān)多久，我什么都沒有做，你相信我啊，師兄?！?/br>
一邊說，楚律一邊無助又急切地注視著他。

“救我出去，救救我，知博?！?/br>
“求你了，救救我……！”

唐知博聽不見楚律說的話，但從口型和表情可以大概推測出來。

不記得那天究竟是如何將他從隔離室里帶出來的。

面對院士的責備和周圍人的冷眼，唐知博態(tài)度強硬地把他護在身后，說：“他是我的師弟，只要你們沒有證據(jù)，就不能把他從我的實驗室里帶走。

“就算他真的打算拿人做實驗，那第一個遭殃的人也絕對是我，暫且還輪不到你們！”

這種霸道又蠻不講理的理由完全不像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

但那天唐知博卻毫無自覺。

那看起來毫不示弱的架勢，配合凌厲又充滿攻擊性的表情，連院長也不得不做出讓步。

“可是，知博，現(xiàn)在這個情況……”

“抱歉，對我來說沒有商量的余地！放走他或者留下我，還請院長認真抉擇！”

即使面對院長，唐知博的語氣也非常冷硬。

最后還是拗不過唐教授的堅持，院長只能答應(yīng)。

站在唐知博身后的楚律，從被帶出來之后就一直在瑟瑟發(fā)抖，渾身也不知怎么地全部濕透了，像一只遭到迫害的幼貓。

唐知博把他帶回實驗室后，就用毛巾被裹住他的身體，然后把他牢牢抱在懷里。

兩個人一言不發(fā)的在寂靜無人的實驗室里坐了很久，直到楚律的身體不再抖動。

后來再回想時，那天大部分的記憶因為太過屈辱，楚律都選擇了忘記。只有那種無助地感覺被深刻地銘記。

與痛苦同時被埋進心底的，還有唐知博不顧一切擋在他身前的姿態(tài)。

現(xiàn)在想來，那些說不清又道不明的情緒，也許從那一刻起就無限度地瘋長了起來。

【怪物】

‘轟隆’一聲巨響，從走廊盡頭爆發(fā)出玻璃墻碎裂的聲音。

米雅克制不住地驚叫一聲，唐知博拉著她的手，找準時機沖出了房間。

“怎么會這樣……”

楚律剛走沒多久，那頭怪物就有所感知地出現(xiàn)在了這一層。

現(xiàn)在兩個人只能先一步趕往電梯。

“快來?！?/br>
沒想到楚律已經(jīng)拿著工具箱，正蹲在電梯門口修理。

伴隨著吼聲越來越大，微顫的地面昭示著那頭怪物已經(jīng)越來越近。

楚律咬牙拿老虎鉗剪短那根成人手腕般粗的鐵線，一陣噼里啪啦的電火花飛濺了出來。

“小律，可以嗎？不行的話……”

“馬上就好?！?/br>
懷里的米雅害怕的都流下了眼淚，唐知博把兩個人護在身后，死死盯著拐角處那抹越來越清晰的影子，隨時都做好了和它同歸于盡的準備。

“好了！”

隨著話音落下，電梯門叮地一聲，朝兩邊退開。

與此同時，那頭怪物似乎更加狂暴了。

在回頭的那一瞬間，唐知博似乎看見了那只怪物的真正面目。

勉強算是個人形，但是從脖子到盆骨處，長滿了突刺而出的肋骨和手臂，密密麻麻的，宛如一頭刺猬。

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也許是電線的影子干擾了視線，唐知博不確定那頭怪物的具體形態(tài)。

沒想到下一秒，那頭怪物突然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幾乎是瞬間就沖了過來，粗壯鮮紅的手臂從楚律身邊穿過，一把抓住了米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