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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圇圇有想去的地方嗎?”他們坐在樹枝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正午的陽光下,樹冠溫柔擺動,而后擺動頻率漸漸變急了,眼中只有彼此的兩人卻沒有注意到。一個黑影迅速竄進混沌頭頂?shù)臉涔诶铩?/br>“你們好呀?!?/br>隨著一個悅耳的聲音,有一人倒掛在樹枝上,從樹葉間探出頭來。一日之間,正是他最強大的時候,竄過來的速度甚至比他體味跟過來還快,囫圇第一次見未聞其味先見其人的。然而他剛一露面,混沌臉色驟變。“我叫囹圄,你們叫什么名字呀?”緞面禮服,材質(zhì)華貴,上身剪裁合適,前襟綴滿精致的羽毛裝飾,湖藍到青白漸變,偶爾夾雜幾根火羽。禮服過腰,后部留下修長的燕尾分叉,他倒掛在樹上,分叉就襯在他腦后,看上去依然很有型。他的頭發(fā)細軟蓬松,末端都微微上翹著,像一蓬天青色的炊煙。他倒垂在混沌面前,帶著好奇和探究,眼珠一會兒停留在混沌身上,一會兒停留在囫圇身上,清澈無邪,仿佛孩子們哄搶的玻璃彈珠,彈珠里漂浮著的彩帶鮮艷美麗,無法被羈絆填滿,不會被回憶拖累。混沌只看了他一眼就轉(zhuǎn)過頭去,“混沌?!?/br>囫圇倒是很友善地回應了他:“我叫囫圇。你怎么不在自己副本呆著啊?”囹圄笑瞇了眼睛,身體一折,腳尖勾著樹枝轉(zhuǎn)了個半圓,脫出,在空中轉(zhuǎn)過一個漂亮的弧度之后穩(wěn)穩(wěn)坐在囫圇和混沌中間。樹枝劇烈晃動,而他像新抽出的花苞一樣牢牢長在樹上,早就習慣了這驚險的游戲。“一個人太無聊,我出來找別的獸陪我玩呢。你們是今天第一個跟我說話的?!?/br>“圇圇,走了。”混沌站起來,一扇翅膀飛下樹枝,張開手臂,示意囫圇跳過去。“誒誒!”囹圄杏眼圓睜,“別走,別走??!混沌哥哥,和我在一起很好玩的!我,我給你跳舞看吧?”他的動作他的聲音,他夕陽下的舞蹈,他夜色下的尸體,關(guān)于他的一切混沌都熟記在心。再見到他時,混沌緊緊蹙眉,張著嘴仿佛要說什么,最后還是身體一沉,迅速飛上了天空。囫圇有點傻眼。行吧,你把我放樹上,末了還得自己爬下去。“混沌哥哥......”囹圄望著混沌飛走的方向,“為什么討厭我呢?那種眼神,就好像我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似的。”他抬眼看囫圇,滿臉都是無辜,“可是我明明今天早上才出生啊?”“他好臉色有配額的,統(tǒng)共就那么多,越送越少,摳門得厲害。你別太介意?!?/br>囹圄輕輕點頭,一點一點解開前襟,掏出一個鴿子蛋大的結(jié)晶,小心地用兩手捧著。結(jié)晶透明,當中的釉質(zhì)由湖藍到火紅漸變,鮮活得像在燃燒。他捧著結(jié)晶,漸漸覺出熱量從掌心傳來,“這石頭很神奇,每次我覺得特別孤單的時候,它就發(fā)熱,安慰我一樣。”他用心口去捂石頭,石頭當然會熱,他卻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這是我的寶物?!?/br>囫圇繞過他,兩腿一夾樹干,順暢地往下出溜。囹圄沒有攔他。所有的獸都是這樣,冷漠地繞過他去?!班駠鞲绺?.....”囹圄遠在高高的樹枝上,喊聲若有若無,“這石頭好看,但是不合適......”他所有的東西都縮小成了人類的尺寸,唯獨這結(jié)晶沒有。鴿子蛋大的項鏈,戴在他脖子上,過于沉重了。倘若是生來就有的,為什么會不合適?“它不是我的對么?”“如果是別人送給我的,他一定很看重我吧。那為什么不來找我玩呢,他忘記我了嗎?如果我真的有那么好的朋友......就好了?!?/br>囫圇已經(jīng)下到地面,站直拍了拍褲腿里外,抬頭沖囹圄一笑,算作告別。“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那就當作是你希望的那樣吧。”海平面鋪開萬里,無垠廣闊,碧波推搡著雪白的浪花,撞擊在礁石上。近岸,礁石露出海平面的部分越來越高聳,直至形成刀劈似的懸崖。懸崖之上,有兩人一坐一站,衣袖和黑發(fā)與海風糾纏,如同墨染畫卷,遒勁寫意。嵌以為是陪洪荒微服私訪,卻不料目的地是這里。當蔚藍無邊的海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身體先于精神做出了反應,由內(nèi)而外生出一股窒息般的恐懼,隨后是疲倦,在全身戰(zhàn)栗漸漸平息之時記憶才浮現(xiàn)出來。落日余暉,太陽像一塊燃燒到頹唐干枯的木炭,被海水掐滅。而海浪兇猛似虎,冰涼刺骨,吞噬了孤身一人,被神遺忘的女兒。此刻是像那天一樣的夕陽,海面卻風平浪靜。原來大海也可以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嵌盯著海平面,逐漸急促的呼吸在海風中并不明顯。她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與最能讓女人心動的手不同,那只手不溫暖也不粗糙。洪荒養(yǎng)尊處優(yōu),他的手甚至比嵌的還要細膩。他坐在懸崖之上,仰頭,半睜著眼睛去看嵌:“之前囫圇提到海時,小嵌的表情本王都記在心里。這次帶你出來,本意就是讓你能見到你喜歡的海。如果小嵌覺得欣喜,也不枉本王的良苦用心。”喜歡?嵌臉色一僵,隨后苦笑著點了點頭:“殿下費心了?!?/br>洪荒為自己的善解人意滿足,收回手去,面向大海:“小嵌是第一次出來吧,感覺怎么樣?”“嗯......”平靜普通的副本,別具特色的食譜,還有那雙guntang的紅瞳,“跟想象中的很不一樣?!?/br>“想象中么?”洪荒一頓,緩緩說出自己的決定:“天府與外界隔絕已久,天府內(nèi)部好奇之心日漸高漲。本王打算逐步開放天府,第一步先允許飛行獸去外界看看。視結(jié)果決定要不要更進一步。”嵌:“封閉天府,是為了建立唯一的理想國以迎接龍?,F(xiàn)在龍已經(jīng)存在了,還有必要隔離天府嗎?”洪荒:“屬于天府的龍還沒來,天府就會一直等下去。這是天府的宿命?!彼f到此處,又加了一句,“也是本王的宿命。小嵌現(xiàn)在不懂,等小嵌找到自己的宿命之后,就會懂了。”宿命嗎......懸崖邊的石頭松動了,嵌用鞋跟抵住,微微用力,石頭便從縫隙里被撬出來,噗嚕嚕滾落海面,“咚”地一聲沉底,單調(diào)沉悶。這次要用多久才能填滿呢。百年,還是千年?囫圇在樹林邊緣找到了混沌。那時他巨大的翅膀聳拉在地,而他背靠樹干,望著遙遠的東方出神。他全身焦黑的配色在蒼翠樹林中非常突兀,囫圇想,其實在他的小副本里也突兀,在雪域突兀,在所有水草豐美的地方都突兀。“嗨,想什么呢?”囫圇奔至混沌身邊,一拍他肩膀,本來想趁他轉(zhuǎn)過身來時狠狠踹他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