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矩地待在地牢中，沒惹任何事端，青蓮觀弟子已對他們大為改觀，云蒼偶爾在觀中遇到出去偷閑的他們，還會笑著打招呼，只有天風一人還因蘭亭的死遷怒于楊錦書，每次見了他們都冷哼一聲快步走開。

禾棠看他十分孩子氣，本想好好與他打交道，奈何這小子太過執(zhí)拗，倒是讓禾棠哭笑不得。好在楊錦書也不是計較的人，念及天風還是個小孩子，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兩位青蓮觀弟子將他們帶入議事大堂，他們一眼便看到坐在一旁的如意夫婦倆與換了一身普通農(nóng)家少年衣裳的朱小五。

禾棠快步跑過去喊著：“小五！”

朱小五身穿褐紅色的粗布衣裳，仍舊呆呆的，但目光已能緩緩凝聚，遲鈍地看著他。褪去了錦衣華服，小少年如玉的臉蛋也經(jīng)歷了不少風霜，沒那么細皮嫩rou了，但眉目間仍能隱隱看出幾分貴氣。

菀娘迎上去，看著如意與老方，激動道：“如意，你們來了……一路辛苦了?！?/br>
如意笑著道：“還好，夫人放心，我們沒事。不過小五這孩子不太聽得懂我們說話，路上耽擱了許久，是不是……誤了你們的事？”

“怎會？你能將他平安帶來，我們十分感激?！陛夷锟聪蚝┖┑睦戏剑飞淼乐x，“多謝方大哥一路護送?！?/br>
老方連忙扶起她：“夫人快快請起！當不住！我們也沒做什么……”

施天寧上前不動聲色地將菀娘扶起來，拉回自己身邊，對他們道：“人鬼殊途，二位還是不要隨意觸碰我們的好。”

老方有些愣，沒懂他話中深意。

菀娘也醒悟過來，連忙道：“他說得對，我……我已是身死之人，你們尚留人間，莫要隨意沾染死氣?！?/br>
如意還要再說，閔悅君打斷他們：“有時間再敘舊吧，先說說這孩子的事?！?/br>
大家連忙正色，仔細討論起朱小五的問題來。

當初朱家請去捉鬼的正是青蓮觀，幾位弟子設陣施法，閔悅君在場，自然知道朱小五的狀況。他早就提醒過朱家，朱小五的一魂一魄已被那厲鬼吞掉，即使他們已將厲鬼收了，仍舊補不回朱小五的一魂一魄。只是沒想到他走后，朱家竟然又出了那樣的事，聽信胡言，竟要將朱小五殺了了事。

從他們口中聽完朱小五身上后來所發(fā)生的事，閔悅君還是那句話：“他已經(jīng)成了魂魄缺失之人，此后也只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

禾棠焦急地攬著朱小五的肩膀，看著他道：“閔道長，小五他才十幾歲，后半輩子像個傻子一樣過本來沒什么，可現(xiàn)在他家人要害他！我們幾個都入了土養(yǎng)不了他，這孩子以后怎么活？”

“你們可以為他尋一戶人家，寄養(yǎng)?！?/br>
“他這個樣子，誰家愿意養(yǎng)？”禾棠道，“若是神志清醒些，自然人見人愛，可他現(xiàn)在幾乎是個廢人，哪有人家愿意養(yǎng)他？而且他魂魄缺失，指不定哪天就被孤魂野鬼附了身，轉(zhuǎn)而去害別人怎么辦？”

楊錦書按著禾棠的肩膀，忍不住為他說話：“閔道長，禾棠是真的急，他所言非虛，小五現(xiàn)在極易被野鬼所傷，上一次差點就騙過我們。我們也不指望他有多大好轉(zhuǎn)，只望他能有些意識，哪怕是交給別人寄養(yǎng)，也要有些常人感情才是?！?/br>
禾棠咬牙，撲通一聲給閔悅君跪了下去：“閔道長，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一定有辦法救他，我求求你，幫幫小五。”

他從未跪過人，這一跪可是下了很大決心。

☆、第三十三章

施天寧在一旁忍不住說他：“為什么每一次管閑事的總是你？”

禾棠聞言愣了一下，其他人也因這句話多多少少起了些微妙的疑惑或贊同的表情。

楊錦書眉頭一皺，正要說話，被禾棠攔下了。他低頭想了想，重新抬起頭反問道：“如果我不管，誰管呢？”

施天寧一愣。

“小五是朱家的人，與你們并無干系，你們肯定不會無聊到去幫助一個陌生人吧？七夫人是他的娘親，對你們而言也僅僅是個可憐的母親，你們總會想著，這是朱家的家務事，他們總不會讓朱老爺?shù)姆蛉颂y過。而諸位道士們，他們只負責捉鬼，又哪里會去管這對母子事后的生死？”禾棠一一掃過他們的臉，道，“這樣的事到處都在發(fā)生，小五能被救下，也僅僅是因為我這個小鬼對他還惦念著一點舊情。如若不然，他們母子遭遇到多慘的對待，又有誰來在乎呢？”

他咬了咬嘴唇，摸著小五的頭，繼續(xù)道：“我知道我性格比較沖動，總是給大家?guī)砺闊?，可是……我總是控制不住。我雖然記著臭婆娘的仇，可對別人，我自認還不算一個壞人。若是可以看別人發(fā)慈悲做好事，我當然也愿意躲在一旁給幾句贊美，可既然別人不肯管，總要有個愿意管的人吧？”

施天寧本是隨意一句調(diào)侃，沒料到他居然這樣回答，心中大震。平心而論，禾棠說得也是實話，這世間紛擾，汲汲營營，他們尚自顧不暇，又有幾個會去管別人的閑事，徒惹一身腥？

楊錦書低頭看著他的小媳婦，對方睜著一雙大眼睛，略顯執(zhí)拗地看著他們，天真的臉上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有些人的善良是與生俱來的，也許能力還不足，容易惹麻煩，可這份難得的心性卻是世間珍寶。能力不足可以學習，性格缺失卻難以彌補。

他笑著將禾棠扶起來，看著他，溫言耳語：“禾棠，你這樣很好，我很喜歡?！?/br>
禾棠臉上一紅，忍不住瞪他：“胡說八道什么呢！”

楊錦書拍拍他的肩膀，轉(zhuǎn)而對閔悅君道：“閔道長，小五畢竟只是個孩子，若是真有補救之法，我們愿意嘗試。若真是……無法可救，也只能說這孩子命該如此，天意難違?！?/br>
幾十雙眼睛盯著閔悅君，他靜靜看了會兒，走下來，來到朱小五面前，伸手放在他天靈蓋上，運氣探了片刻，轉(zhuǎn)而向一旁緊張的夫婦倆問道：“你們護送他前來青蓮觀的途中，可有什么不同尋常的事情發(fā)生？”

夫妻倆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閔悅君道：“再想想，任何細微之事都可以?！?/br>
夫妻倆又想了會兒，老方才猶豫著說：“好像……是有一件事?！?/br>
“你說。”

老方撓撓頭，糾結(jié)道：“這孩子一直有夜里出去晃的毛病，夫人提醒過我們，所以一路上到了夜里，我們都盡量綁著他，守在他身邊，不讓他亂跑。不過前幾天夜里，他不知怎么把繩子掙開了，我打盹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不見了連忙去找，后來在客棧的后院水井邊找到了他。那時候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