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里沒有通電，一行人被安排在了條件最好的村民家里。所謂的條件好，也不過就是有一間空閑的屋子可以讓他們住宿，晚餐是烤羊rou烤土豆和湯面。吃飽喝足又能歇歇腿，賀朝陽已經(jīng)很知足了。

這個村子里有三名適齡的學(xué)生，老姜和他們的父母約定了回程的日期，準備在第二天早上繼續(xù)出發(fā)，他們還有四個村子要走，預(yù)計要接出大約二十名學(xué)生。

“老姜，路這么難走，孩子們受得了嗎？”賀朝陽坐在火爐邊，一邊烤鞋一邊問道。

“有什么辦法，村子太小太分散，連老師都沒有，只能集中起來到鎮(zhèn)上到縣城去上學(xué)?！?/br>
“這村子只有十幾戶人家，遷出去不行嗎？”現(xiàn)在是夏季，路就這么難走，等到冬季冰雪覆蓋之時，路況要比現(xiàn)在難走十倍不止。

老姜吸了口煙，道：“你想的太簡單了，這樣的村子在羊柵欄鄉(xiāng)有幾十個，一個兩個村子好解決，但是幾十個村子可就不簡單了。另外……”他頓了頓，看了看正在另一邊圍坐說笑的薩比爾等人，壓低了嗓音，繼續(xù)說道：“這深山里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活動，有這些村民在，他們總不至于太囂張?！?/br>
“別有用心？”賀朝陽挑了挑眉。

“是啊，”老姜徐徐地吐出一口煙，道：“咱們羊柵欄鄉(xiāng)離邊境比較近，有些事不太好處理?！?/br>
老姜說得很隱晦，但是賀朝陽還是猜到了背后隱藏的內(nèi)容。

天南地區(qū)占地頗廣，轄區(qū)的邊境線分別與兩個國家接壤，一個是對華夏友好的巴坦國，另一側(cè)則是對華夏不那么友好的西汗國，天南地廣人稀，又有多重山脈阻隔，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或組織想要借此生事，有天然的地利條件。

“進山的路這么難走，你們沒有想過修路嗎？”賀朝陽換了個話題。

“怎么沒想過？”老姜捻熄了煙蒂，沉聲道：“別看羊柵欄是個鄉(xiāng)，可是這個鄉(xiāng)的占地面積比內(nèi)地那些縣城都要大，村莊分散又沒有天然的道路，咱們現(xiàn)在來的村子還算好的，離這個村子十里路的地方叫做吉乃村，每年只有三個月的時間能出山，其余時間都不能進出?！?/br>
“為什么？”

“冬天大雪，夏天河水暴漲，牲口都走不出來，別說人了?！?/br>
賀朝陽聽得目瞪口呆，他簡直不敢相信華夏還有這樣的村莊存在。

“四月的時候我進去過一次，那個村子有兩名適齡的學(xué)童，可是因為家長不放心，不肯放孩子出來上學(xué)。”

“那孩子的學(xué)習(xí)怎么辦？”

“能怎么辦，先讓有文化的家長教著，等有條件了再出來?！崩辖f著說著，嘆了口氣，“村里最有文化的，也不過能說幾句簡單的漢話，我看到的那兩個孩子都十歲了，再不出來上學(xué)就耽誤了?！?/br>
153、艱難的上學(xué)路中...

囫圇睡了一夜,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老姜就叫醒了賀朝陽和唐小禮。

今天還有很長的路程要走,耽擱不得。

草草地吃了早飯,一行人就繼續(xù)上路了。羊柵欄鄉(xiāng)的村莊既分散路途又不好走，他們走到第二個村子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正午時分。

老姜只會簡單的疆族話，獨自和家長們溝通有問題,幸好他們的隊伍中不乏疆族干部，聯(lián)系起家長來也比較方便。

“書記，阿不力孜家不準備讓孩子繼續(xù)上學(xué)了。”薩比爾拿著登記本挨家挨戶去和學(xué)生聯(lián)絡(luò),回來時向老姜報告了一個新情況。

“為什么？”老姜的眉頭蹙了起來，“他家的孩子一個三年級一個五年級，不上學(xué)干什么？”

薩比爾為難道：“他沒說是什么原因，就說孩子不想上學(xué)了?！?/br>
“不可能！”老姜斷然答道：“放假前熱娜還說等著咱們來接呢，怎么可能過了一個假期就不想上學(xué)了。”

“書記，咱們一起到他們家去看看吧?！?/br>
老姜點了點頭，疾步往阿不力孜家走去。賀朝陽和唐小禮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阿不力孜家位于小村莊的邊緣，是三間土坯造的小房子，屋子太小，老姜一行人干脆就坐在了外面跟阿不力孜說話。

“阿不力孜，怎么突然就不讓孩子上學(xué)了？”老姜緩和了口氣，讓薩比爾把他的話翻譯給阿不力孜聽。

阿不力孜看了看躲在屋里的兩個女兒，訕笑道：“她們不愿意去了?！?/br>
“阿不力孜，孩子上學(xué)是好事，現(xiàn)在政府已經(jīng)給孩子們減免了學(xué)費，如果條件允許還是讓她們?nèi)ド蠈W(xué)吧。”

“可是……”阿不力孜有些為難，他揚聲對屋里的孩子說道：“你們愿意去上學(xué)嗎？”

兩個孩子挪蹭著腳步從屋里出來，一邊覷著父親的臉色，一邊低聲道：“不……愿意?！?/br>
“熱娜，你是jiejie，你告訴伯伯，為什么不愿意去上學(xué)了？”老姜對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說道。

“我，我……”熱娜往后縮了縮，盯著自己的腳尖不說話。

“熱依罕，jiejie不說，你來說！”

矮個的小女孩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靦腆的jiejie，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伯伯，我想上學(xué)！”

“好，好，不哭啊?！崩辖獙⑿∨⒈У綉牙?，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低聲道：“告訴伯伯，家里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爸爸不讓你們?nèi)ド蠈W(xué)呢？”

熱依罕有些羞赧，她看了看這個每年都要護送她們通過懸崖峭壁山澗河流的伯伯，用像蚊子那么大的嗓音說道：“伯伯，我和jiejie沒有鞋穿?！?/br>
“什么？”老姜吃了一驚，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是真的?！闭f著說著，熱依罕的眼淚又要掉下來了，小姑娘自尊心很強，當(dāng)著這么多大人的面，她實在不想抬起自己那磨穿了鞋底的腳。

“阿不力孜，是真的嗎？”老姜想過各種情況，但是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么簡單又讓人心酸的理由。

阿不力孜看看兩個女兒，慚愧地撇開了頭。

賀朝陽和唐小禮都愣住了，熱娜和熱依罕都會講普通話，所以他們聽起來毫無壓力，只是一雙鞋子就困住了孩子求學(xué)的腳步，這，這……

熱依罕看他們不相信，無奈地抬起了腳，球鞋表面還算完整，但是鞋底乒乓球大的窟窿霎時就驚住了眾多成年人的眼。

一雙最便宜的球鞋都穿成了這個樣子，這個家庭的條件得有多艱苦?。?/br>
賀朝陽看著這個貧苦的家庭，心酸難當(dāng)，早知道邊疆條件艱苦，但是沒想到在天南地區(qū)這樣的家庭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