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最舍不得的，還是樓里安睡的那個人。

“小賀起來了？”老趙站在車旁，笑道：“市長呢？”

“市長昨天有點不舒服，還在睡。”賀朝陽將行李扔到車上，笑道：“咱們走吧！”

老趙看他笑瞇瞇的模樣，再看看大門緊閉的小樓，心說是不是昨天市長喝多了？怎么都不出來送送小賀？

老趙開的是周惜暮送過來的越野車，他們要和市委組織部的曲部長匯合，曲部長親自送賀朝陽去上任。

應江縣縣長的位子黃了，賀朝陽只得另謀出路，他以前是想找個窮一點的地方為凌未分憂的，結(jié)果鬧了那么一出，正處級縣長是謀不得了。不過要想借此阻住賀朝陽前進的路，這個招數(shù)還嫌幼稚了些，不過就是拖他兩年而已。

“不然你去省委機關(guān)鍛煉一下？”凌未當時是這么說的，“要不然就去團委？”團委是干部的搖籃，在這里鍛煉兩年再外放做市長也不是難事。

“不了?！辟R朝陽搖頭道：“算算我在機關(guān)待了差不多六年了，這個時間太長了，我得到基層去?！?/br>
“去哪里？”哪里有合適的位子給你坐？

賀朝陽看著應州地圖，緩緩地將手指按在了一個地方。

凌未順著他的指尖看過去，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你確定？”

“我確定?！?/br>
就這樣在凌未的全力護航下，賀朝陽順利謀到了應州市中江鎮(zhèn)鎮(zhèn)長的職位。雖然是個鎮(zhèn)，但是中江這個地方很特別，它是南平省唯一一個副縣級建制鎮(zhèn)，經(jīng)濟發(fā)達，外來人口眾多，不諱言說，中江鎮(zhèn)的鎮(zhèn)長站出來比某些落后縣的縣長都牛！

這個鎮(zhèn)雖然級別高，但是卻有個令應州市政府特別頭疼的問題，中江這個地方是由以前的老書記嚴克己一手帶動發(fā)展起來的，嚴克己為人深沉，說一不二，在中江這個地方特別有威望。又因為他早年帶領(lǐng)群眾致富的事被各級媒體爭先報道，嚴老書記的大名幾乎響徹全國。

現(xiàn)在嚴老書記是退了，可是他的兒子嚴敬祖卻在擔任中江鎮(zhèn)黨委書記，很多人詬病說中江這個地方是搞父傳子的老封建，可是以嚴氏家族在中江的龐大勢力，任由外人說破了嘴皮子，嚴氏父子的位置仍然巋然不動。

以凌未對中江的了解來看，或許為了民主不得不接受外來的鎮(zhèn)長人選，但是賀朝陽要想在這里闖出一片天，談何容易！

“低調(diào)做人，高調(diào)做事，收斂一下你的臭脾氣，那個嚴老頭可不是好惹的?！辟R朝陽的任命書下來之后，凌未不忘叮囑他道。

“好啦，我都做低伏小這么多年，裝小綿羊還不會嗎？”賀朝陽抱著他笑嘻嘻道。

“自古基層工作最難做，遇事多長個心眼。”凌未嘆了口氣，道：“又不是沒有別的出路，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么非要挑這個馬蜂窩下手？”歷任到那里鍍金的鎮(zhèn)長沒有一個不是被嚴家架空灰溜溜地離開的，縱算有混得好的，也一定是與嚴家攀上關(guān)系的。聽說以前嚴老書記進京做報告時，很是和幾個中央干部拉上了關(guān)系，以嚴家的勢力，就連他這個市長都要禮讓三分。

“嚴書記名震天下，我去跟他學習學習先進經(jīng)驗?！辟R朝陽笑容不改。

“你呀！”凌未無奈道：“別的我就不說了，要是有擺不平的，千萬不能瞞我?！?/br>
“放心吧，我的市長大人，我說要給你掙縣長夫人當?shù)模^不會食言。”

凌未無語地看著他，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市長夫人了?！?/br>
“咦？原來我是市長夫人了啊？”賀朝陽像是突然驚醒過來似的。

“怎么？嫌這個夫人不夠看？”

“哪能呢！”賀朝陽趕忙拍馬道：“謝謝夫君提攜，鄙人一定努力與夫君齊肩?！?/br>
想到當時凌未被噎住的表情，賀朝陽不禁嘴角帶笑。

“怎么？到中江去這么高興？”曲部長注意道他嘴角的笑意，調(diào)侃道。能讓市委組織部部長親自送一個鎮(zhèn)長上任，賀朝陽可是得了天大的面子。不過以他在凌市長面前的分量來說，這里面誰在巴結(jié)誰，也不太好說。

“我聽說中江是個好地方?！辟R朝陽避重就輕道。

“是啊，”曲部長點了點頭，道：“中江一個鎮(zhèn)的財政收入比應江縣和應北縣加起來都多，雖然級別是差了點，但是你能到中江任鎮(zhèn)長，也不錯了?！?/br>
“謝謝曲部長提拔?！辟R朝陽知道這次如果沒有曲部長在其中斡旋，自己這個鎮(zhèn)長也不會這么順利就能當上。

“不說這個了，你是凌市長的人，以后多來往?！鼻块L笑道。

“一定一定。”隨著凌未在應州地位的進一步穩(wěn)固，賀朝陽這個凌派嫡系中的嫡系也漸漸被各路官員看中，現(xiàn)在賀朝陽到中江鎮(zhèn)履新，也讓很多人都充滿了期待，都想看看這個凌市長的大秘書能在中江干出什么成績來。

賀朝陽隨同曲部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時，凌未已經(jīng)醒了。

他睜開眼，看到大亮的天色不適地瞇了瞇眼睛。

“朝陽？”他抓了抓頭，揚聲叫道。

“凌市長，您找小賀有事？”有個大嬸的聲音在外面叫道。

大嬸？凌未的神智回復過來，今天是賀朝陽履新的日子，看看時間，他可能已經(jīng)走了。

“趙嬸是吧？你先下去吧。”凌未隔著門叫道。

“好?！?/br>
趙嬸下樓去了，凌未拉過被子靠在床頭坐了好一會兒，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昨夜歡愛的味道，腰際酸軟，那處也有些不適，因為賀朝陽即將赴任，兩個人都有些失態(tài)了。

昨晚自己還同他說要去送他，可是昨晚太累了，對方也沒將自己叫醒。

“你別送我了，你往那兒一站，我就走不了了?！碑敃r賀朝陽抱著他，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

當時自己怎么說的？好像笑他沒出息？

現(xiàn)在面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凌未竟有些悵然，哪里是賀朝陽沒出息，沒出息其實是自己吧！

洗漱完畢，將床單等物丟進了洗衣機。

趙嬸是賀朝陽走前確定的鐘點工，不是外人，正是司機老趙的妻子。老趙沉默寡言，娶得媳婦倒是挺愛說的，也時不時地跟凌未話兩句家常，賀朝陽以前覺得她話多不愿意用她，但是后來觀察了一段時間，發(fā)現(xiàn)趙嬸這人雖然愛說，但是從不在背后道人長短，在嚴格考察了一個月之后，賀朝陽才點頭讓趙嬸進凌家工作。

給市長家干活薪水只比同類的鐘點工高了一點，但是趙嬸能在業(yè)余做點裁縫之類的活，加上賀朝陽私下給的獎金，收入也很不錯了。

兩口子都在凌市長手下討生活，自然是要多加一份小心。

“凌市長，您起來了?！壁w嬸從廚房出來，見凌未穿戴整齊從樓上下來，笑道：“我按照小賀教的方法腌了小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