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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卻記得是天遙帶他走出囚林,是佑非事事處處哄著他,擦去他的淚水。天遙見他目光堅決,坐下?lián)碇臃穷^顱,一言不發(fā)。歸晴站在他身旁,直至夕陽西下、星斗滿天。“你說,這個地方……佑非可會喜歡?”過了良久,天遙才如夢囈般開口。“是。從這里望過去,正好可以俯瞰整個牽蘿王城?!睔w晴流著淚回答。天遙點點頭,將佑非頭顱用衣襟兜了,俯下身子,開始在地上用雙手慢慢挖土。這片地土質(zhì)堅硬。很快,天遙的雙手便指甲綻裂,鮮血淋漓,但他仿若無知無覺。歸晴不聲不響地走到他面前,蹲了下來,伸出雙手,和他一起在地上挖著。兩個時辰后,一個石砌陵墓在滿天星斗之下的山巒上出現(xiàn)。從這里望過去,正好可以俯瞰整個王城……佑非,你會喜歡。34是夜,蘇侍郎府中忽起大火,幸而一家老小、傭仆雜役大都無恙。只有新封了羽林中郎將的蘇天遙,和他從軍中帶來的貼身小廝未曾逃出。天遙年方弱冠,又前途無量,如今早逝,眾人無不為之扼腕。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蘇侍郎更是悲痛欲絕。國家正值用人之際,牽蘿王為了招攬人材,正好拿蘇天遙的死做出個禮賢下士的樣子來,允以風(fēng)光大葬。紅青杠木的棺材外面鑲了層薄薄黃金,四角各墜一明珠,盛放在漆成深黑的描金車輦之上。上方懸掛著以孔雀羽翎混了金線、織成的美侖美煥華蓋。送葬的人群一眼望不到邊,如同蜿蜒而行的素色蛟龍。初冬冷冽的空氣中,漫天飛舞著白花花的紙錢。郊野的山巒之上,有身形一高大一瘦小的兩人,身披黑色斗篷,牽著匹健馬,面朝王城,將這幕盡收眼底。“父親……孩兒不忠不孝,上不能為國盡忠勇,下不能侍父母終老……從今往後,父親只當(dāng)沒有生養(yǎng)過孩兒吧?!?/br>那高大的身影面朝王城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響頭。“蘇大哥……”瘦小的身影上前,聲音哽咽地將他扶起。“歸晴,我不是跟你說過……這世上,再沒有蘇天遙這個人?!焙谏放窕?,露出張剛毅英武,卻籠著淡淡哀愁的面容。“……是?!睔w晴擦了擦腮邊落下的淚水,“仇……仇心?!?/br>“這世上……從今後只有仇心。”仇心轉(zhuǎn)過身,用殘破、滿是擦傷劃痕的手指輕輕撫過那座石砌的無碑陵墓,如撫摸情人的發(fā)絲,聲音忽然溫柔悱惻,“佑非……我此番前去,如果有命回來,便在此間結(jié)廬,永生與你相守,再也不分開……”話音甫落,仇心已經(jīng)拔出佩劍,重重朝面前的一塊厚重青石板插下。劍是普通的精鋼劍,但仇心功力非同小可。頃刻間,只見劍身半沒入石面,以極高的頻率顫動著,透出龍吟般的聲響。“所以……佑非,如你在天有靈,請保佑我?!?/br>將一塊白色棉帕系在劍柄之上後,仇心轉(zhuǎn)過身,和歸晴一起跨馬絕塵而去。牽蘿王和傅紀(jì)堅,在城破之後,必會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國事天下事,此刻已經(jīng)與他無干,所以他不會阻止,甚至有些期待。但那將佑非逼入絕境的人……他不會放過。荒涼的山野之中一片寂廖,只有那柄劍仍然耀著寒光,在石砌陵墓前微微地顫著,隱隱錚鳴。佑非被處死後半月,靜王大軍勢如破竹,攻陷了牽蘿王城。牽蘿年邁的君主跪在丹樨,顫微微地向靜王交出君王印璽和手中權(quán)力,向百姓宣布退位,只求保得皇族平安。為了平定人心,靜王不會殺他,至少現(xiàn)在不會。但他會帶牽蘿王和其皇族成員回許昌,到那時,或病逝或老死,都隨靜王意思而定。牽蘿本就富庶,皇族間又享樂成風(fēng),其宮殿住所之奢華富麗,實在是窮究人類的想像,尤如仙境。靜王雖早聞得牽蘿王宮奢華,然此刻步入,只見雕梁畫棟、鑲珠砌玉,事事物物無不精巧至極,也不由得感嘆不已。他著人將其中最華美、平素作為牽蘿王寢宮的碎金殿收拾了,讓衍真住了進(jìn)去,他自己反而住在次一等的云錦殿。這天,下起了今冬第一場雪。雪勢不大,也沒有起風(fēng),細(xì)細(xì)紛紛如灑鹽,從天降落在金碧輝煌的宮殿間,只添景致。碎金殿的後院是一個大園子,修筑得曲折蜿蜒,布置奇巧,所有樓臺亭閣、花壇水榭,都由白色玉石砌成。其間有假山飛瀑,有各類四季不敗的奇花異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