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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行了,就好生歇著,我這就回去。雖說明兒不用你做什么,點卯卻還是要去的,到時別出了丑?!?/br>“誰說我不行?!”蘇天遙怎肯在佑非面前認(rèn)輸,借著三分醉意,一拍桌子,朝里屋大喊,“歸晴、歸晴!再拿一壇酒來!看我行還是不行!”“是,這就來!”里間一個還顯得有些稚氣的聲音應(yīng)著。片刻后,青布簾掀開,走出個懷抱酒壇、將一身灰色土布衣服穿得干凈整潔的瘦弱少年。按歲數(shù)來說,少年的身形還算高挑,卻顯得過于清瘦。他雖然形容憔悴,臉上還有幾道未愈合的淺淺刮傷,但眉眼面容、身形舉止,無一不透著精致秀雅。將酒壇放在案上,少年小心地抬眼望了望佑非,又如同受驚的兔子般垂下密密的眼簾,神情惶恐至極。“你叫歸晴?”佑非見他如此模樣,想到他年齡尚幼卻經(jīng)過諸般苦難,不由得心生愛憐,柔聲相問,“真的什么也不記得了嗎?”“是……除了自己的名字,還有、還有……”歸晴望著地面,不敢抬眼,淚珠兒開始在泛紅的眼眶中打轉(zhuǎn)。“有什么心事就對我說,能為你做到的,我一定幫你?!蹦臃巧焓峙拈_案上酒壇的泥封,給自己斟了一滿碗透明酒液。誰料就在下一秒,歸晴竟重重將雙膝砸在青石地上,朝著佑非咚咚不停叩頭?;5糜臃沁B忙放下手中酒壇,將歸晴從地上扯起:“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我要找拂靄……我不知道他是誰……只記得,他對我來說,非常非常重要……”歸晴被扶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淚流滿面,哭得哽咽不成聲。“拂靄……應(yīng)該是一個人的表字。你記得他的全名么?”佑非皺起了眉頭。歸晴啜泣著,輕輕搖頭。“此事我已經(jīng)查過,拂靄,是天朝前禮部侍郎的表字。”蘇天遙朝歸晴揮了揮手,“我不是跟你說過么……一年前,他離仕之后,不久便在野游中,遭賊人綁架殺害,尸首都未曾找到……聞他素日和靜王交好,他身死之后,靜王親自為他吊唁造墓,散了大筆金銀安撫其父母族人,倒是弄得風(fēng)光一時。如今他的衣冠冢,還尚在江南?!?/br>“不會的、不會的……拂靄沒有死……我知道,他沒有死……”歸晴死死抓住佑非的手臂,手指骨節(jié)都泛了白,拼命地?fù)u著頭。“天下表字相同的人又不是沒有,歸晴找的,也未必就是那前禮部侍郎?!币姶饲樾?,佑非斷定歸晴口中的人定是已死,卻朝著天遙使了個眼色,“我這里耳目眾多,平日里替你留心打聽著,想必很快就能查到你要找的人。放心?!?/br>佑非伸出手,擦去歸晴滿臉的淚,又笑道:“看看,就為了天遙那沒頭沒腦的話,都哭成小花貓了。你這樣子,就是拂靄,也未必就愿意看到吧?!?/br>歸晴聽佑非允諾,又肯定所找的拂靄未死,不由得心生希冀喜悅。他止了淚,面朝著佑非跪下,端端正正磕了個頭,然后站起身展顏道:“大恩無法言謝……歸晴略通琴技,當(dāng)為君遣酒興?!?/br>趁著歸晴進(jìn)屋去拿琴,佑非悄聲對天遙道:“你這家伙……這孩子歷盡苦楚,胸中只得那么點希望,你卻告訴他所找的人早就死了……這種事情雖然最后難免挑明,但現(xiàn)在還是暫時瞞著他的好。對了,他通音律?”“嗯,可能是精于此道,所以從前過往皆忘記了,只這音律還未曾忘。”天遙點點頭,也悄聲道,“此事,你說得沒錯,倒是我疏忽了……”兩人交談間,歸晴已經(jīng)抱著琴和小木案走了出來。見他出來,兩人連忙將話題轉(zhuǎn)到別的方面去。燃了線香,擺好琴案,調(diào)試完琴弦。歸晴端端坐在席下,十指漫挑,如水般流暢的琴音頓時在帳中響起。因是為了助興,歸晴所奏樂曲為,專贊夜晚美好喜悅。蘇天遙本就有些微醺,又灌了半碗烈酒下肚,不由得豪興大發(fā)。他驀然抽出腰中佩劍,行至案前空地,隨著琴音開始舞劍。歸晴見此情景,不由得微微一笑,手中琴音轉(zhuǎn)為,此曲專為描繪山光水色與云影詭變。頓時,蘇天遙的劍舞也隨著琴音變幻。只見點點銀光匯成一片,若犀利山鋒,若明媚水光。而他的身形,則矯健如云影飄忽,令人無法捉摸。佑非正看得眉開眼笑,卻驟然見到那道銀色劍光指向自己咽喉,于相隔半寸處停下。再定神看了,天遙正微微笑著,以挑釁的眼光望向自己。佑非年歲也不大,正是好勝心強(qiáng)的青年時期。他幽藍(lán)眸中精光一閃,當(dāng)下也不再多說什么,抽出佩劍,跳入場中與天遙比試起來。所謂劍舞比試,并非是以命拼殺用的劍法比試,而是種風(fēng)雅之戲。在這個過程中,每一招每一式都要合乎琴韻,卻又要同時攻擊和防守。若是一方出招不合乎琴韻,或是被對方劍尖指向要害,便為敗方,難度頗大。歸晴指下琴音再度變化,變成了表達(dá)群鳥眾和,翱翔自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