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人質(zhì)的意味了啊？！難道他還覺得大般若長光是三好家派進(jìn)來的臥底嗎？二條城又不是銅墻鐵壁，拿個鐵炮轟上一夜也絕對能把墻上轟個大洞，還用得著臨時派個內(nèi)應(yīng)進(jìn)來里應(yīng)外合嗎。

    可是柳泉當(dāng)然不能直接說出來。她只好憋著氣，重重俯低了頭，應(yīng)道：“是！”

    ……

    第二天，將軍大人在前呼后擁、戒備森嚴(yán)之下去往清水寺參拜。

    前一天晚上，當(dāng)柳泉從御臺所信子夫人那里退下之后，也曾經(jīng)把足利義輝命令她第二天隨行、卻把大般若長光放在二條城中留守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傳遞給了大般若長光。不過，他們兩人暫時也想不通足利義輝這天外飛來的一筆是怎么回事。

    大般若長光：“嘛，對新來的、身手很好的武士心懷防備，也是應(yīng)有之義嘛——”

    柳泉：“不過突然叫我隨侍在御臺身旁、卻特意點明他打算讓你留守二條城中，感覺就很怪異啊……而且還是在御臺所面前，我們還剛剛提到了一個……呃，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

    大般若長光果然感興趣地一揚眉。

    “‘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他玩味似的重復(fù)了一遍柳泉的用詞，露出微妙的笑容。

    “在這之前我還真的不知道，您還有講故事的天分。”他含笑說道，話尾簡直帶著明晃晃的小鉤子，像是要直鉤釣出她這尾大魚過去的秘密似的。

    柳泉簡潔地截斷他的聯(lián)想。

    “那么多出陣地圖，隨便找個地圖上的背景編個故事也不難……尤其是源平之戰(zhàn)這種人人皆知的歷史，編個悲戀故事很簡單就可以打動她們——就像是您這幾天所做的事情一樣。”

    她不輕不重地反手小小刺了他一記。大般若長光先是露出驚訝的神情，繼而低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有趣?！彼χf道，似乎一點也不覺得被她開了嘲諷有何冒犯，反而覺得格外有趣似的打量著她，就活像是他今天才第一次認(rèn)識她一樣。

    “您還會些什么有趣的技藝呢？……我現(xiàn)在倒是十分想要知道了?！彼迫徽f著，唇角帶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柳泉木著臉，用僵尸一般機械僵冷的語氣答道：“殺人?！囋嚳磫?，松平大人？”

    大般若長光微微一怔，繼而笑聲更大了。

    柳泉簡直想跳起來拿個麻袋把他的頭罩上。

    就算他們現(xiàn)在周圍有她的靜音咒加持，他的笑聲也太爽朗了一些——簡直到了肆無忌憚的程度！外邊的街道上還游蕩著一群分分鐘想要沖進(jìn)來把將軍大人砍死當(dāng)場的野心家，現(xiàn)在不是笑的時候吧？！

    她沒好氣地朝著大般若長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道：“能讓您這么愉快，我也感到很開心！”

    她明顯說的是反話?？墒谴蟀闳糸L光聽完之后笑得更厲害了。

    柳泉：“……”

    系統(tǒng)菌何在？給我兌換一根魔杖出來我還是把他阿瓦達(dá)算了——

    她木著臉在內(nèi)心吐著槽，而大般若長光好不容易才勉強止住了笑聲，然而他那雙狹長涂朱的鳳眼里全是殘余的、亮晶晶的笑意——他盯著她，含笑說道：“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柳泉：“……你放心什么？”

    大般若長光笑著咳嗽了一聲，摸了摸鼻子，說道：“這樣即使明天我沒有跟去清水寺，只有你一人得以隨侍于御臺所身邊，我也放心了?！?/br>
    柳泉僵著臉，沒好氣地應(yīng)了一句：“如此說來這還真是謝謝你啦——”

    就好像沒有聽到她那句帶著小小的尖刺的話似的，大般若長光突如其來地又補充了一句。

    “……因為像你這么有趣的女性，是不會輕易被殺死的啊～”

    柳泉忍無可忍，轉(zhuǎn)身就走。

    “承您吉言，明天我會努力活著的！”

    啊，真是氣死了！

    大般若長光那時在她身后發(fā)出的一陣?yán)事暣笮?，仿佛一直在她身后回蕩著，直到她跟隨在信子夫人身后進(jìn)了清水寺，那笑聲仍然沒有消失。

    不知為何，那陣笑聲使得她心中莫名其妙地更加緊張了一些。

    根據(jù)歷史，“戰(zhàn)國第一惡人”松永久秀聯(lián)合了著名的“三好三人眾”，本來就打算借著足利義輝往清水寺參拜的時機襲殺他。但是因為兵馬簇?fù)?、警衛(wèi)森嚴(yán)，不亞于洛中，因此沒能得手。

    雖然這個時候交通十分不便，路上走得慢，然而計算起來，從二條城到清水寺也就是幾公里的樣子。在這么短的路程內(nèi)要襲殺將軍，當(dāng)然有所不便——不過圍攻二條城說不定就更為不便一點了，所以還是要小心路上是否有變。

    柳泉一邊跟在信子夫人身后出了本堂，一邊警惕——同時又必須不著痕跡——地飛快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

    按照禮儀，信子夫人是走在足利義輝身后的。本來落后半步遠(yuǎn)就可以了，然而足利義輝為了防止有心人偷襲，身旁警衛(wèi)森嚴(yán)，倒是讓信子夫人多落后了一段距離——這也有情可原。

    一般來說即使是政爭，即使再壞的人也不會輕易把敵方的女眷一起殺害——比如當(dāng)初的源賴朝不是還留了源義經(jīng)的側(cè)室靜御前一條命嗎——再加上信子夫人出身于五攝家之一的近衛(wèi)家，所以信子夫人其實性命無憂；杯具的只是將軍大人而已。

    可是信子夫人當(dāng)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就這么被害。她出了本堂之后，眼光就一直落在不遠(yuǎn)處被警衛(wèi)們簇?fù)碇膶④姶笕说谋秤吧希_下的碎步也不由自主更快了一些。

    這樣一來她的侍女們也不得不加快腳步了——這讓不太習(xí)慣這種小碎步前趨的柳泉也隱隱感到了一陣不便。

    她還沒來得及把腳下的頻率理順，就聽到不遠(yuǎn)處猛地起了一陣喧嚷！

    柳泉一抬頭，就看到前方那群簇?fù)碇憷x輝的侍衛(wèi)們突然都亂紛紛地動了起來，好像是在與門外埋伏著的什么人開始交戰(zhàn)！

    柳泉：?。?！

    她立刻作出了反應(yīng)，沖上去一下攔在信子夫人身前。

    “有人行刺公方大人！大家保護(hù)御臺大人！”

    信子夫人近侍的那幾位女房——也是昨天聽她講狗血悲戀故事聽得有滋有味的那幾位——確實不負(fù)心腹近侍之名，短暫的愣忡之后，立刻將信子夫人圍護(hù)在最中間。

    不過她們當(dāng)然沒有處理“將軍被刺”這種大事的經(jīng)驗，下意識地就齊刷刷望向率先反應(yīng)過來、喊破事態(tài)發(fā)展的柳泉。

    久松甚至喊了一句：“這可怎么是好??！阿雪！”

    柳泉猶豫了一下。

    她今天既然是扮作侍女隨行，當(dāng)然不可能帶刀。但是她也沒有經(jīng)歷過“將軍清水寺參拜被行刺”這一段歷史，不知道歷史的真實情況是不是就是如此——雖然離開本丸的時候，根據(jù)狐之助傳達(dá)的藤澤莊司的指令，是不需要她與時間溯行軍作戰(zhàn)并且糾正被修改的歷史的；但是也不能就此束手不前，坐以待斃——要知道審神者出陣時也沒有免死BUFF，萬一被殺了那就是被殺了，天知道還有沒有一血保護(hù)或者第二次機會活過來！畢竟這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