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打了過來，他也……”

    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之中適時浮現(xiàn)出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仿佛被突如其來的悲痛哽住了喉嚨，無法繼續(xù)說下去了。

    新井不敢再問了。就連他的隊長好像也沒想到來龍去脈會是這樣的，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而站在她身后的那幾位少年，好像也沒聽說過這么驚人的故事，聞言都驚訝得瞪圓了雙眼。

    齋藤又咳嗽了一聲，有點不自在地轉(zhuǎn)開了話題。

    “咳……所以，你就加入了娘子隊……？”

    面前的年輕女子聽到了他的問題，重新抬起視線來望著他。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極為清亮，在夜色里看上去，像是月色映照下水面泛起銀波的深潭。

    “是的。”她回答道。

    齋藤的視線短暫地從她身上移開，瞥了兩眼她身后站著的人。

    “那么，那些人是……？”他問。

    聽到了他的問題，她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曖昧地笑了笑。

    “山口君想必心里清楚，此刻的會津城里，已經(jīng)沒有了能夠前來支援的軍隊……”她說。

    齋藤臉色肅然地應(yīng)道：“這是自然。我們也并未期待著現(xiàn)在的會津再分出寶貴的兵力支援我們……當(dāng)初決定留下來的時候，我們就決定要為會津而戰(zhàn)，即使?fàn)奚矡o所謂——”

    然后，他看到那個年輕女子又笑了一笑。在偶爾傳來槍炮聲的戰(zhàn)場上——沒錯，他們在此之前又頂過了一波薩長軍隊的進攻，現(xiàn)在大概是下一波進攻前短暫的調(diào)整和平靜吧——她那翹起的唇角顯得如此不合時宜，又過分地引人注目。

    “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覺得有必要來到此地。”她說，平靜的語氣里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還有這些人……我在會津城里盡力地尋找了愿意和我一起來的人們……”

    她明亮的眼神落在他已經(jīng)被炮火轟擊和近身搏斗弄得灰頭土臉、軍服上也沾滿血跡，實在稱不上多好的外表上。

    “我能做的不多……但假如你能允許我和你一起戰(zhàn)斗的話，那就算是讓我報答了新選組曾經(jīng)施與我的恩惠吧。”

    他聽見她朗聲說道，聲音里一絲猶豫都沒有。她的目光清直堅定，一瞬間幾乎要讓他苦笑起來。

    在近乎山窮水盡的時刻，他從未想到過還能得到這樣意外的支援。

    雖然不知為何他總是隱約覺得她的這張臉有點熟悉，仿佛在以前、在什么地方見到過——然而現(xiàn)在并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時機。更何況，他們實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值得別人——即使是敵人——算計的了。

    即使她——和她帶來的那些人——真的是敵人，也無所謂。事實上，即使那些薩長人不派遣什么偽裝的間諜或臥底過來，他們也難以支撐到明天的這個時候。

    如來堂，遲早是要陷落于敵手的。正如整個會津藩遲早會陷落于敵手一樣。早一天，晚一天，都不會改變這最終的結(jié)果。

    然而這也無關(guān)緊要。重要的是，他是不是為了自己的信念而戰(zhàn)的。他今日所做的一切，是否對得起自己一直以來信賴著的、追求著的東西，他日想起，又會不會后悔或遺憾——

    而且，現(xiàn)在，意外地，在這必死的境地里，還有人愿意來支援他，愿意尊重他所秉持著的信念，愿意為了新選組這幾個字而和他一樣賭上自己的性命和全部，去英勇無畏地戰(zhàn)斗……

    他無聲地勾了勾唇角，感覺自己那已經(jīng)被長期艱苦的戰(zhàn)斗以及和同伴們一路上不停的別離而弄得僵硬無比、仿佛已經(jīng)凍結(jié)的臉孔，忽然有了一些放松下來的跡象。

    他向著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跟過來了；在轉(zhuǎn)身走回他們守備的戰(zhàn)壕里之前，他又問了一句：“……那么，我應(yīng)當(dāng)如何稱呼你？”

    奇怪的是，在聽到這么簡單的一個問題之后，她卻并沒有立刻回答。

    那停頓仿佛持續(xù)得有點久，久得他又不得不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有點奇怪地望著她。

    然后，他看到她的臉上，慢慢展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在這殺機四伏的、深暗的黑夜里，那個笑容明亮得近乎刺眼，他不得不微微瞇起了眼睛。

    “筱田一緒?！彼牭剿@么說道。

    “我叫筱田一緒?！?/br>
    ※※※※※※※※※※※※※※※※※※※※

    1月9日：

    徹底病了……然而我好像還有九千字要寫【。

    努力看看吧。

    這一章用了好多前文里和小一有關(guān)的梗hhh

    稍微做一下注釋吧。

    會津保衛(wèi)戰(zhàn)里，會津城的女子們也成立了娘子隊，和男人們一樣英勇作戰(zhàn)，犧牲無數(shù)。

    大阪的巖城枡屋，是一家吳服屋。土方和山南曾經(jīng)帶人到大阪出差，在巖城枡屋與去勒索的不逞浪士爆發(fā)激斗，山南的佩刀“赤心沖光”在戰(zhàn)斗中折斷，山南也因此負(fù)重傷。在薄櫻鬼原作里，這次受傷促使山南最終下定決心喝下變?nèi)羲兂闪肆_剎。

    PS. 1月13日：解釋一下，這里大阪的那家山南折刀負(fù)傷的吳服屋，有的資料里說它叫“巖木枡屋”，有的資料里（包括薄櫻鬼本作里）都把它叫做“巖城枡屋”，所以這里還是采用和之前薄櫻鬼里同樣的說法w

    728?【回歸篇?之四】?153

    彎著腰在戰(zhàn)壕之中行走, 柳泉卻總是難以控制自己的眼神往某個方向上飄過去。

    齋藤終于注意到她的視線方向, 也沿著那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收回自己的視線，輕描淡寫地說道：“啊，那是高田。”

    柳泉默默地把視線從那具看上去頗為年輕、然而半張臉上都染滿了血跡, 顯得有點猙獰可怖的遺體上收了回來, 應(yīng)道：“……我很遺憾。”

    齋藤的語氣卻頗為平淡。

    “沒什么可遺憾的。他做了他應(yīng)該做的事情，也為他的信念而獻身了。……也許過一陣子我們也會如此，到時候的話——”

    “……到時候的話，還希望這位高田君提前替我們探探路啊。”柳泉笑瞇瞇地接口道。

    齋藤好像一瞬間有點愣住。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過了片刻之后才說道：“……你, 果然是個奇怪的人啊?！?/br>
    柳泉笑瞇瞇地跟在他身后, 沿著戰(zhàn)壕往他負(fù)責(zé)守備的區(qū)域走。

    此時已經(jīng)過了半夜，感覺上正是夜間最黑暗的時候, 加上敵人也許是在蓄力等待著下一次進攻, 打算將新選組一擊必殺, 所以現(xiàn)在一片廢墟的如來堂這邊竟然有了短暫的寂靜。

    柳泉借著微弱的月光, 看清了附近的一棵大樹上好像趴著一個人。遠(yuǎn)處的小土丘上和近處的戰(zhàn)壕里也都有人守住了最容易觀察周圍戰(zhàn)況的良好位置, 其他人則抓緊時間抱著自己的步/槍躲在戰(zhàn)壕里閉目養(yǎng)神。

    柳泉環(huán)顧四周, 并沒有看到新選組那面著名的誠字旗。這讓她有點疑惑，不由得停下腳步，又張望了一遍。

    當(dāng)她第二次環(huán)顧四周的時候, 齋藤也察覺到了她好像在搜尋著什么。于是他也停了下來, 就好像已經(jīng)猜到了她搜索的目標(biāo)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