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這里的平助雖然面容削瘦年輕，但毫無疑問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青年。

    雖然他注視著永倉和原田的時候，眼中翻滾著復雜又傷痛的情緒，但伊東之死毫無疑問給他造成了極大的精神上的沖擊，使得原本也許感情上還在新選組和御陵衛(wèi)士之間來回搖擺不定的他，堅定（？）地站在了御陵衛(wèi)士的這一邊。

    而不知道是天意抑或巧合，開戰(zhàn)沒多久，平助在頻繁的攻防轉換和變換位置之間，就與柳泉對上了。

    兩人的視線今晚第一次在空中相碰之時，柳泉發(fā)現(xiàn)平助的眼中閃過了一抹驚訝的神色。

    當然這種驚訝之色，剛剛在看到她緊隨永倉和原田一起跳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平助的臉上出現(xiàn)過——畢竟作為前御陵衛(wèi)士的成員“清原”，現(xiàn)在卻又重新和新選組的成員們站在一起；而永倉和原田的出現(xiàn)、甚至是“清原”隨著他們一同現(xiàn)身，都能讓其他人推斷出一個結論——

    清原是新選組局長和副長指派而來的人。并且，他還深得局長和副長的信任，才會在脫離新選組、作為御陵衛(wèi)士這么久之后，還能在此參加截殺御陵衛(wèi)士的任務——這就說明他的忠誠和堅定，是受到新選組局長近藤和副長土方的認可的。

    然而剛剛平助已經(jīng)受了兩重打擊——先是齋藤主動顯露出了自己的臥底身份，并且離開了御陵衛(wèi)士；繼而就是伊東先生的死，這樣冰冷的黑夜里，一個人孤零零地倒臥街頭，衣服上還有著已經(jīng)凝結的、又硬又冷的血痕。

    現(xiàn)在，又是清原！站在自己昔日的同伴那一邊，穿著淺蔥色羽織，好像自己做出了離開新選組、加入御陵衛(wèi)士這么巨大的錯事也無法動搖他的胸有成竹，因為那一切對新選組的背叛和對伊東先生的認同，都是假的，都是他扮演出來的！

    現(xiàn)在想起來，清原其實從來都沒有真正認同過伊東先生，也沒有真正把伊東先生或是他當作自己的同伴；在那些他因為拉著清原和齋藤脫離了新選組而格外感到抱歉的日子里，那兩個人在做什么？在暗中嘲笑他的愚蠢、不知世情和一廂情愿嗎？！

    這種在兩個陣營之間左右矛盾而產(chǎn)生的自厭感，混合了對于清原和齋藤從一開始就堅定信心而沒有做錯過選擇、因此現(xiàn)在能夠輕易地擺脫束縛自己的一方，回到自己真正想要留下的陣營之中去的羨慕；以及對于自己當初天真地以為伊東先生作為自己的老師，是新選組亟需的人才而盛情邀請他加入，卻被對方隱瞞了真正的目標，導致新選組分裂和山南先生脫走等等一系列悲劇的自我痛恨和遺憾，在藤堂平助的內心之中混雜了起來，形成一個快速旋轉的漩渦。

    那漩渦不斷擴大，最后竟然想要變成黑洞一般，仿佛下一刻就會將他的理智和整個人都一道吞噬。

    平助驟然發(fā)出一聲大吼。

    “啊啊啊啊啊啊——??！”

    喊聲未落，他已經(jīng)率先向面前的清原發(fā)動了攻擊。

    也許是懷著“今天即使死在這里也無所謂，因為要背負這樣的痛苦、矛盾和悔恨的煎熬，真是生不如死啊”之類的想法和心情，平助用的都是完全不管不顧、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拼命三郎式的招數(shù)。

    這就讓柳泉這種一開始以格擋為主、還不打算傷到他的打法頓時變得十分難熬。

    畢竟一開始柳泉并不打算對平助不利。因為根據(jù)歷史上的記載，對平助痛下殺手的也不是新選組的那位姓“清原”的隊士。事實上，在歷史上的這一夜，那個“清原”遠在伊勢出差，因而逃過一劫?，F(xiàn)在既然沒辦法一定要以“清原”的名義出戰(zhàn)，她也希望盡量不要太過活躍，以免在自己這一點上太過違逆歷史的真實性——

    她陡然向右一側身，躲過平助的一擊。太刀的刀刃幾乎是平貼著她的面前削落下來的，刀鋒帶起的風勢甚至拂動了她鬢角的碎發(fā)。

    柳泉：?。?！

    她猛地一抬頭。

    面前的平助臉上的五官幾乎都擰在一起，露出不顧一切的表情，眼中射出執(zhí)拗到近乎痛苦而扭曲的光；看到她驚險萬狀地閃過了這一擊之后，他的眼瞳微微瞠大了一點，又很快壓下眉眼、瞇起眼瞳，露出發(fā)狠的神色，鼻子也微微皺起了，雙手握住刀柄，再次向前躍起一步，沖著她揮下刀鋒。

    “喝呀！”

    柳泉不得不倉促間一抬手。

    鏗的一聲，她手中刀的刀鋒與平助的刀鋒在半空中相撞，發(fā)出低沉而不祥的響聲。

    柳泉用力架住平助的刀，因為他竟然微微抿起嘴，鼻尖也皺起，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用蠻力將她的刀鋒慢慢壓下，直到脫手——

    柳泉急中生智，飛起一腳。

    簌簌之聲響起，被平整過的街道路面上塵土乍然飛揚起來。

    平助下意識手上勁力一松。下一刻他就聽到對面的清原大喝一聲，手中刀用力一振，將他的刀鋒蕩開。

    平助還來不及懊惱——因為自己剛剛取得的那一丁點優(yōu)勢瞬間就又被對手的妙招化為烏有——就聽見他的對手得意的聲音揚了起來，大大咧咧的，像是存心想要氣死他一樣。

    “嘿！這一招‘揚土迷眼’怎么樣！”

    平助：“……”

    不知為何，他愣了一下，忽然微微垂下視線，若有所失地笑了一下。

    “原來……從來都沒有變過的人，是你啊?！彼匝宰哉Z似的低聲說道。

    柳泉：？

    平助繼續(xù)說道：“而我們這些人，都變了嗎……”

    柳泉：“……”

    她開始有一點明白平助想要表達的意思了?？墒堑K于自己所扮演的這位新選組的忠誠隊士兼御陵衛(wèi)士中的臥底“清原”的立場、人設和身份，她什么也不能多說多做；因此她只能苦笑了一下，稍微斟酌了片刻，把握著作為“清原”的設定，謹慎地應了一句：“……現(xiàn)在還不晚。平助君只要回來的話——”

    誰知道這一句話里的不知哪個字觸動了平助那原本已經(jīng)十分脆弱的神經(jīng)。他忽然猛地仰起頭，那雙大而明亮的、看上去還像是少年一般的眼瞳里驀地涌出了可疑的淚光。

    他大聲喊叫道：“……不?。　?/br>
    柳泉：?。?！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驚異地盯著激動的平助。

    而平助，或許也察覺了她的驚訝之情，那種先前的氣勢忽然全都消失，他自失般地淡淡一笑，聲音低了下去。

    “是啊……不可能了?！?/br>
    他的聲音低微如同耳語。

    “即使再怎么想要回到以前那個樣子……也不可能了……”

    柳泉：??？

    在她所經(jīng)歷過的那個同人世界里，她實際上并沒有親眼目擊平助在油小路重傷的一幕。因為她接受了山南的追加密令、急匆匆趕到油小路的時候，平助已經(jīng)受了足以威脅生命的重傷，再加上那個鬼族的大管家天霧九壽率領著薩摩藩兵，對只身應戰(zhàn)的齋藤形成了包圍，所以她完全沒有心思多想平助的事，就迅速投入了戰(zhàn)斗。

    事后回到屯所，雖然聽說平助還是因為傷勢過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