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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叢中鉆出來的人影打斷了。 從衣著上來看, 那個人看上去像是一名略有點地位的低等級軍官, 悶著頭就這么從樹叢里一口氣地鉆出來,滿頭滿身都沾滿了因為在林間和灌木叢中穿行而沾上的枝葉以及其它臟污;當他急急忙忙就這么一頭沖出來之后,因為察覺到此處有人而慌忙抬起了頭,臉上瞬間掠過混雜了焦急、憂懼、倉皇和不顧一切的瘋狂神色。 在場的七個人臉色也微微變了。 ……不介入這個時代正在發(fā)生的事情和爭斗,只斬殺意圖改變歷史的時間溯行軍, 是付喪神出陣的基本法則之一。 然而現(xiàn)在, 這個明顯是這時代的原住民的出現(xiàn),打亂了他們預(yù)期中的計劃。 那個人面露瘋狂之色, 在察覺到這片林間空地上竟然有人的一霎那就舉起了手中的刀。 幾位付喪神和女審神者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假如在此地打起來的話, 會產(chǎn)生很大的后續(xù)遺留問題吧。他們的原則就是不能和此世產(chǎn)生任何糾纏, 更不能改變既定的歷史。沒有人知道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是誰, 萬一他還是個大家不知道的重要歷史人物的話—— 電光石火之間來不及過多思考, 柳泉剛要一抬手甩出一記“昏昏倒地”, 打算在制服對方之后強行試著使用無杖魔法來修改對方記憶之時—— 對方的刀忽然又放下了。并且,他的臉上露出了類似絕處逢生一般的狂喜神色。 “泉、泉御前??!”他喊道,聲音都因為激動和不敢置信而發(fā)顫了。 “您……您怎么會在這里???您……您是來援救泰衡大人的嗎……?!” 柳泉默了。 “泉御前”到底是誰啊……她搜索記憶, 無論是所知的歷史也好野史也好, 或者是玩過的游戲也好……統(tǒng)統(tǒng)不記得有這么一個人物??! 要是跟她說“靜御前”的話說不定她還會進入角色更快些!畢竟是源義經(jīng)愛的女人嘛——等等?。≡戳x經(jīng)?! 源義經(jīng)……源平之戰(zhàn)……泰衡大人—— 藤原泰衡?!就是這張地圖所涉及的戰(zhàn)役主角?!奧州藤原家最后一任家主, 被源賴朝之勢所迫而殺掉源義經(jīng)、最終卻仍然敗于源賴朝手中的藤原泰衡?! 天哪。柳泉簡直不敢想下去。 時之政府原本派她來是來打個5-4的簡單路線任務(wù)的,可不是派她來做什么需要24小時遠征的奧州合戰(zhàn)的!牽涉進這樣的歷史背景里去,她是應(yīng)該留下來稍微描補一下因為被誤認而已經(jīng)微小地改變了的歷史背景,還是應(yīng)該率領(lǐng)手下付喪神扭頭就跑?! 柳泉只猶豫了幾秒鐘,就下了決定。 “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她下巴一昂,拿出被稱為“御前”的女人想像中理應(yīng)擁有的、略微傲慢的神態(tài)。 以藤原泰衡在奧羽的統(tǒng)治地位,既然是被稱為“御前”的女子、又被來人誤認為是來援救他的,那么這個“泉御前”和藤原泰衡就一定有著某種關(guān)系。而現(xiàn)在藤原泰衡已經(jīng)接近失敗的邊緣,即使這位“泉御前”之前是個溫柔體貼的女人,現(xiàn)在恐怕也已經(jīng)喪失了平靜以對的良好心態(tài)了吧——假如她之前就是個驕縱的貴女的話,那么就更好了。 來人果然并沒有起疑,而是立即單膝跪地,懇求似的仰望著她。 “不……您在此真是太好了……”他說。 在看到柳泉身側(cè)只有六個人——其中還很有幾個人看上去裝束有些古怪——并且她表現(xiàn)出了傲慢的神態(tài)之后,他臉上起初滿溢的希望之光已經(jīng)漸漸熄滅了。他臉上的懇求之意漸漸變?yōu)榱税蟆?/br> “即使您不是來援救泰衡大人的也沒關(guān)系……能請您去見一見泰衡大人嗎?”他猶豫了片刻,猛然一低頭,轉(zhuǎn)為雙膝跪地、兩手也撐住地面,深深向著柳泉俯首下去。 柳泉:?! 然而演技不能丟,人設(shè)不能破,雖然滿腔疑慮,她還是不動聲色地說道:“……事到如今,我已無意去見他了?!?/br> 那個年輕人的肩膀猛地抖了一抖,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把頭壓得更低了一點,聲調(diào)里浮現(xiàn)了一抹波動。 “是、是我僭越了……但是!求您了……泰衡大人,他、他就要死了——!” 柳泉:?。?! 她下意識轉(zhuǎn)過頭去,望了一眼三日月宗近。 在場的六位付喪神之中,兼桑和堀川小天使是幕末時期才誕生的;一期一振是鐮倉幕府時期鍛造的——而鐮倉幕府正是這場戰(zhàn)役的勝者源賴朝所建立,所以在這個時代,一期一振也還沒有誕生;太郎和次郎太刀活躍的時期也是跟德川家康稱霸有關(guān)的姊川合戰(zhàn)——所以說,她能夠想得到的、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存在的刀,只有三日月宗近。 有那么一秒鐘她居然有點慶幸自己不知道哪根筋搭錯,在宣布出陣名單時嘴一抖把三日月宗近的名字說了出來。不過他在這個時代存在也并不代表他會對這個時代發(fā)生的一切事情了如指掌,畢竟這里是奧羽,而三日月宗近在平安時代的持主好像是源氏,傳聞他的鍛造也是源氏為展現(xiàn)家族聲望特地請三條宗近所制。所以—— 接收到她【歷史知識不足求科普!】的眼光,三日月宗近彎起了眼眉,笑了。 然后他緩步從她身后走到了她身旁,按著自己腰間的刀柄,用溫和文雅的語調(diào)說道:“吾乃泉御前的家臣,三條?!?/br> 其他付喪神:!? 柳泉:“……” 啊,好頭痛。她就知道貿(mào)然場外求助三日月宗近是有風險的——要么他不肯干脆利落地出手相幫,要么他干脆利落地出手相幫的話就一定會題外發(fā)揮、替她解決了一個問題之后再招來比之前更傷腦筋的新問題讓她頭痛…… 跪在地上向她深深行著大禮拜托她的那個年輕人好像微微一愣。他雖然仍低著頭,顯出一副恭謹和懇求的樣子來,然而他的聲音里已經(jīng)帶上了某種類似于焦躁和忐忑的情緒。 “家臣……?啊,莫非是鐮倉殿指派給泉御前的——?” 柳泉內(nèi)心OS:“鐮倉殿”是誰?聽上去就好像是個很大的官?。?/br> 三日月宗近充分拿出了他那種平安朝貴公子(?)的特質(zhì),優(yōu)雅而不失冷淡地回答道:“……正是?!?/br> 正是什么啊正是!所以說那個聽上去就很威武的“鐮倉殿”到底是誰啦!不要在這里演起時代劇來啊我們不是來參加奧州合戰(zhàn)的! ……不對,事情的重點明明不是那位奧州藤原氏的統(tǒng)領(lǐng)藤原泰衡據(jù)說要死了嗎?! ——也不對,事情的重點應(yīng)該是他們這一行人壓根就不應(yīng)該在這里給自己各自安上一堆角色私設(shè)啊!稍微演一演戲把這個人哄過去,在不驚動時之政府、不改動歷史的情況下跑路就可以了??! 然而俗話說得好,一旦說出了一個謊言、往往就要說出更多個謊言來圓謊(霧?。?。柳泉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三日月宗近那虛無縹緲的人設(shè)往下演。 “鐮倉殿,對陸奧押領(lǐng)使藤原大人的行為,感到非常憤怒。……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