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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有幾點血滴甚至濺上了他俊美白皙的臉孔! 三日月宗近:!??! 他一瞬間驚異得睜圓了眼睛, 喉間發(fā)出“哈???”的一聲低低的驚呼。 在他面前, 自己的那柄本體刀深深地嵌進了暗墮的女審神者的身體,自左至右在她的胸口部位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然后隨著他完成那一刀的揮舞之勢,刀刃從她的血rou之中嵌入又劃過,最后離開了她的身體, 揚起了一蓬血雨! 蘊有弦月形刃紋的銳利刀鋒劃開屬于人類軀體的血rou, 發(fā)出細小的哧哧聲。 由于是斜斜劈砍下去的關(guān)系,途中刀刃甚至曾經(jīng)短暫地被女審神者纖瘦軀體上近乎浮現(xiàn)于白皙皮膚之下的胸骨所卡住;然而由于這柄屬于天下五劍之一的名刀太過鋒利、而三日月宗近揮刀之時也并未留力——因為他十分客觀公正地認為以面前的這位女審神者的實力, 絕對能夠接下他的全力一擊——的原因, 下一刻刀刃就劈裂了那處硬實的骨骼, 擺脫了這層阻礙之后, 繼續(xù)往她身體的另外一側(cè)滑去, 直到刀刃完全脫離了她的身體, 再延續(xù)著先前的力道和方向揮往虛空之中—— 三日月宗近下意識地產(chǎn)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仿佛那一瞬間自己的理智與靈魂似乎都隨著那一刀的揮下而脫離了自己的身體,浮游在他們兩人的頭頂上方, 向下俯視著劇烈搖晃的地面上那已經(jīng)決出勝負的兩個人。 一切都如同放慢到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那樣,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本體刀的刀刃揚起暗墮的女審神者的血滴, 揮向陰霾密布的天空;眼睜睜地看著她踉蹌了一下,反手用右手中的那柄“一期一振”刀尖向下支撐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卻終是因為大量失血而迅速脫力,右手一松,隨著那柄太刀當(dāng)?shù)囊宦暵涞氐穆曇?,也噗通一聲跌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松開右手,任憑那柄名貴的本體刀跌落在地,張開雙手試圖去攙扶向下傾跌的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因為倉促發(fā)力而喪失了身體的重心、沒能真正扶住她的身體,只能隨著她的跌勢一道跪倒在地上—— 眼睜睜地看著他自己的臉上露出了驚異、不信、倉皇乃至恐慌的表情,眼睜睜地看著她左手捂住自己流血的胸前傷口、右手抓住他的胸前衣襟,將他那襲藍色狩衣的前片也染上了大片大片的暗色血跡。 他浮游在半空中的意識,仿佛聽見自己口中發(fā)出從未有過的、咽喉緊縮一般窒息似的聲音。 “為什么……” 他艱難地擠出這個詞,隨即突然感到那個堵住咽喉的硬塊被這個簡單的疑問詞沖開了,他心底驟然涌上來的種種疑問洶涌而至,沖出他的口中。 “你明明可以躲得開那一刀……你的身手并沒有這么糟糕!” “還有……我們擦身而過時的那一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想要靠那句話來動搖我的話,你不是明明已經(jīng)做到了嗎……” “在那之后,為什么這么干脆地就放棄了你馬上就要到手的勝利……?” 他感到自己從來沒有用如此強烈的語氣說過話。可是此時此刻,面對這樣的情景,仿佛不用這么強烈的語氣說話,就表達不出自己內(nèi)心在這一刻所感受到的東西似的。 她氣喘吁吁地倒在他的臂彎里,喉間發(fā)出如同破風(fēng)箱換氣一般的可怕聲響,血沫涌上了她的口中。 “哈……哈……” 他分不清那是她在笑,還是她在喘息的時候血沫幾乎堵塞她咽喉發(fā)出的聲音。 她艱難地抬起頭來,沖著他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因為……有我一個人死……就已經(jīng)夠了……” 她艱難地說著,鮮血從她的口中不斷地涌出來。 “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承擔(dān)……這個世界……”她說。 三日月宗近:?! 他一向覺得世上大概沒有什么事能夠讓他動搖,但是現(xiàn)在他卻不得不承認,這位暗墮的女審神者,從她在箱館的原野上向著和泉守兼定拔刀相向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在讓他感到驚訝。 各種各樣的審神者,他也見過了不少。男人,女人,年輕的,年長的……成熟的,幼稚的,充滿自信的,害羞內(nèi)向的,熱情奔放的,穩(wěn)重內(nèi)斂的,缺乏心機的,心思深沉的—— 然而,沒有一個人像她這樣。從來沒有。 他不可置信地想,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她居然還是表現(xiàn)得那么高高在上、自信得近乎傲慢! “無、無需……神明的援手……更、更不需要……神明來做犧牲……” 也許是被涌至口中的血沫短暫地嗆住了,她咳嗽了幾聲,臉色更加蒼白了。 某種深刻的痛苦一瞬間突然襲擊了他。使得他不由得說出了從前的自己根本不會說出的、尖刻的話語。 “……呵,您是說……您自己就是挽救這個世界的神嗎,主殿。” 這句話一說出來,仿佛突然拔掉了壅塞在他心口多年的那個塞子,許許多多他以前甚至不會想到的話都涌向嘴邊,再流暢地傾倒出來。 “根本不考慮以自己一個人的能力是不是足以承擔(dān)這整個世界的安?!唾Q(mào)然出手,這就是您所謂的勇氣嗎?!?/br> “您當(dāng)初寧可暗墮也要去抓住的事物,現(xiàn)在又是否抓住了呢。” “假如沒有的話……現(xiàn)在您就這樣離開,難道不會感到不甘心嗎……?!” 他還沒說完,就聽見她輕聲笑了兩聲,繼而又短促地停住了,臉上流露出疼痛的表情。 他皺緊了眉頭,左手臂彎里挽抱著她的上半身、右手猛地一揚,寬大的狩衣大袖隨之飛舞起來;他順勢一下揪住飛舞起來的衣袖一角,然后握著袖子把整片衣袖都掩在她的胸前,似乎是要試圖堵住仍然不斷涌出鮮血的那處可怕的傷口一樣。 然后,他聽見她低聲地說道:“……啊,不是該笑的時候呢?!?/br> 三日月宗近:??! 這明明是他在重傷的時候習(xí)慣于說出來安慰旁人的話……現(xiàn)在被別人說出來,似乎是打算安慰他自己——這還真是,有點超出了老人家的心理承受能力?。?/br> 他竭力思考著自己對于死亡這種事物的認知,以及——面對“友人之死”這一事實,自己又應(yīng)該做些什么來更好地應(yīng)對。 想了半天他都感到十分茫然。 從前共事過的那些付喪神,本質(zhì)上都是刀劍。同為刀劍,刀鋒受損無法修復(fù)、不能再殺敵的話,就喪失了存在的意義。被審神者的靈氣滋養(yǎng)著的他們,歸為虛無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并沒有什么值得悲傷的地方。 何況,作為刀劍,死于戰(zhàn)場,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命運了,何須悲傷? 但是,她不是刀劍,她是凡人。 她是……審神者。 自從他們相遇以來,這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低頭,承認她是他的審神者了——即使她從來沒有為他提供過任何靈氣的滋養(yǎng)與支撐,他也無需依靠她的援手才能存在。 然而,面對審神者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情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