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tài)十分顯眼。除了意外地適合洋裝打扮的身高、氣質(zhì)和體態(tài)之外，她的外形也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有的時候投注過來的目光甚至會讓走在她身邊的藤田五郎都感到有點不自在，她本人卻泰然自若。

    就這樣兩個人一同出了門，搭車來到了淺草。

    下車之后，站在街市的入口處，清原雪葉打量著眼前繁華的街道。

    “好多人啊?！彼靡环N愉快的聲調(diào)說道，“一君居然想到邀我來這里，真是絕妙的想法??？”

    她直白的夸贊讓藤田五郎感到一陣不自然。

    其實他哪里想得到邀請她來淺草。對他來說，從前閑暇時間的娛樂就等于街邊小小的茶屋和居酒屋。也許在新選組時代他也跟隨著其他隊士出入過京都的島原以及江戶的吉原——也就是這附近延續(xù)了數(shù)百年的、著名的花街——然而他自己是沒有這樣的習慣的。

    今晚邀請她來淺草，也是警視廳的同事們建議的。

    “喂藤田！你最近好像遇上了不錯的姑娘吧？淺草的戲棚據(jù)說今晚有新戲上演，你可以邀請她一起去看??！”年輕的同事這么哈哈笑著對他說道。

    此刻他們已經(jīng)走上了名為仲見世的商店街，瀏覽著參道兩旁的點心鋪和售賣土特產(chǎn)的小店鋪，看到她露出極為感興趣的表情，還興高采烈地認真觀察那些點心鋪里陳列的商品，于是他也放下心來，誠實地回答她道：“是因為聽說今晚淺草的戲棚里有新戲上演……同事特意告知我，說可以邀請你一起來看……”

    “哦，是嗎？”她收回了自己盯著路旁小攤子的視線，回過頭來，看起來有點驚奇的樣子，頓了一下才說道：“……一君，現(xiàn)在的同事，也是很關心你的呢。真好啊?！?/br>
    藤田五郎沒想到她會這么說，稍微驚訝了一下，不知為何突然唇角微微一勾。

    清原雪葉……哦，也就是柳泉——愣了一下。

    “咦，一君為什么笑？”

    誰知道當事人看起來比她這個發(fā)問者還驚訝。

    “欸……我笑了嗎？”他居然還呆呆地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那似乎紋絲不動的臉頰，然后用一種很奇妙的語氣答道：“……我只是突然想到，雪葉君剛才說話的口吻……不知為何讓人覺得有點有趣呢?！?/br>
    柳泉：“……有趣？！”

    藤田五郎：“啊。……說起來，難道是我的錯覺嗎——總覺得雪葉君剛才說著‘你現(xiàn)在的同事也很關心你啊’的口吻，有點別扭呢。”

    柳泉：?。?！

    也許是因為她睜圓了眼睛盯著他不放的緣故，他臉上先前因為這番談話而泛起的淡淡笑意慢慢消失了，一層不明顯的紅暈漸漸浮現(xiàn)了出來。他不自在地把視線調(diào)開了，口里結結巴巴地問道：“怎、怎么了？難道是我又說了什么趣話嗎……？”

    柳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不，”她搖了搖頭，也把目光轉(zhuǎn)向別處，借此解除了讓小一尷尬得快要冒煙的注視。

    “我只是覺得，一君也難得有這種敏銳的時候啊?！彼χf，坦率承認了他的直覺正確?！澳愕母杏X并沒有錯，我的確是因為想到了一君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其他的友人和同伴，因此……稍微有點羨慕?。俊?/br>
    藤田五郎看起來很震驚。

    “啊……是這樣嗎？”他喃喃道，低下頭認真思考了一下，才轉(zhuǎn)過臉去注視著她，嚴肅地說道：“也許我的確是新認識了很多人……平時在工作方面也承蒙他們多方照顧。不過，要說起真正的同伴，在我心里，永遠都是從前……在京都時的那些人?！?/br>
    他的目光清澈而純正，說著話的時候，那種神情就如同許多年前他們在會津分別的時候一樣，充滿了純澈的、無法動搖的信念。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追求’，我也不像原田那樣懂得怎樣才能讓女性感到開心……”他居然就這么直白地說了下去，就仿佛提起【從前在京都時的同伴】這個話題，拔開了他內(nèi)心的某個塞子一樣。那些從前沒能說出的話，那些時至今日都必須深藏起來的記憶，都源源不斷地從那里涌了出來，變成了語言，再說給她聽。

    “以前……即使是在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要假裝成戀人的樣子，我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做……”

    他有點礙口似的說著，有種困惑似的意味在他的語氣之中浮動。

    “我曾經(jīng)想過那樣的話就全部聽你的吧……你一定不會做出對大家不利的決定，即使再困難的情況你也會以你的方式找出解決的方法……我是那樣相信著的。”

    清原雪葉的眼睛睜得更大了，甚至低聲“哦？！”了一聲，顯得非常驚訝似的。

    藤田五郎卻好像并沒有注意到她的錯愕似的，只是一邊思考著，一邊繼續(xù)認真說道：

    “后來，我在……會津的時候，有一次偶然和別人提起了類似的話題?！?/br>
    “原本，大概也只是因為有些困惑之事，想要請教和你一樣同為女性的對方……”

    “不過，卻被說了‘原來山口君一直以來都在向?qū)Ψ饺鰦蓡帷@種令人難以理解的言語。”

    清原雪葉看起來更加吃驚了。

    “哦？！竟然會有人這樣認為嗎?！钦l這么說的？”

    在說話和思考的時候一直注視著前方的藤田五郎，突然把目光重新投向她的臉上。

    “是高木君?！彼哪抗饩季加猩竦囟⒅哪?，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想要一直看進她內(nèi)心最深處去。

    “……也許，你也還對她有點印象。”他慢慢地說道。

    “會津大目付高木家的長女……高木貞君?！?/br>
    他緊緊地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點細小的表情變化。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從她的臉上看出她試圖深藏的秘密一樣，他的試探簡直直白得和他這個人一樣完全沒有一點陰謀的成分，明晃晃得快要閃瞎她的眼睛。

    她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高木貞女士啊，這個名字她當然知道了。

    原本在歷史里，這位高木女士會和一君結婚的啊。

    不過她才不會把這種事說出來呢。她也不會在面對他的試探時就這么干脆地招認一切。

    所以她并不回答他的話，反而換了一種方向，發(fā)起了毫無預兆的反擊。

    “那么，一君是嗎？”

    也許這個回應并不在藤田五郎的預期之中，他渾身緊繃得如同張滿弦的弓，如臨大敵般期待著她的答案，卻等來這么一句；他不由得露出完全摸不著頭腦的神色，呆然問了一句：“……什么？”

    仿佛是得意于自己被將了一軍之后還能反殺對手，她轉(zhuǎn)過臉來，露出微妙的笑意。

    “如同那位高木小姐所說，一直以來都在向我撒嬌??？”

    藤田五郎：！??！

    他的臉一瞬間就漲得通紅。

    “這、這個……！”

    他尷尬不已，陡然站住了腳步，先前那種以高木貞這個名字來試探她的余裕忽然全部都消失了，他現(xiàn)在看上去仿佛剛剛意識到自己剛才為了試探她而無意中說出了何等不得了的話；就好像如果沒人幫他解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