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頂上了兩個黑眼圈。

任天涯看到時非常友愛的拍了拍他的肩，還調(diào)侃了一句：“年輕人要懂得節(jié)制?！?/br>
蘇原怎么敢說他糾結(jié)為什么會YY他，還做了一晚上的春夢。他抿緊嘴巴憋成一個大紅臉，蹲在廚房張羅著把做團圓飯的事都攬在自己身上。

任天涯當他不好意思，說團圓飯一起做比較開心，蘇原想想也是，只能作罷。

等到下午家家放鞭炮準備開飯的時候，兩人拎著買好的炮竹下了樓。

前一夜下了薄薄的雪，如今小區(qū)的空地上紅白一片，映著金燦燦的陽光，看著就喜慶。遠遠的有一家祖孫開心的玩劃炮，孩子的笑聲天真肆意，無憂無慮。

天氣很冷，兩人都穿得像熊，一說起話來還能透出哈氣。

他們選好一塊干凈點的地，放了一掛鞭，然后就插了幾個竄天猴玩。

記不清上一次做這種事是什么時候了，真的太久。

兩人揣著手并肩站在一起，仰望著竄天猴沖天而去的閃光，都有些興奮。任天涯偶爾會偷偷看蘇原，被風(fēng)吹過的臉龐微微泛紅，可眼睛卻亮的耀眼。

他在蘇原發(fā)現(xiàn)前轉(zhuǎn)回了視線。

遠處的孩子聞聲跑了過來，后面跟著不放心的家長。

蘇原先是覺得眼熟，緊接著便想起來，是那位查水表的女人。

那女人似乎很意外，她一把拉住了想要跟蘇原打招呼的小孩，尷尬的瞥了兩人一眼，敷衍的點了點頭，不顧孩子反對揪著衣領(lǐng)嘀嘀咕咕的走了。

他們敏感的意識到女人舉動的含義。

任天涯第一時間看向蘇原，蘇原也正瞧著他，雖然面色如常，但任天涯看得出來，對面的人在不高興。

“剩下的我們晚上出來放吧，看得更清楚?！比翁煅恼f著，轉(zhuǎn)身蹲下拾掇東西。

蘇原上前一步扳住了他的肩膀：

“收什么，不是說好晚上太冷不出來了。”

這一手的力氣很大。

他確實不高興。

他知道這世道對gay的容忍度有限，可也許是因為宮總的緣故，公司內(nèi)部對gay的看法向來很開放，他還是第一次切身體驗到他人對于gay的不喜態(tài)度，而這種態(tài)度，任天涯一定遇到過更多。

他懂得任天涯有多么的好，也堅信他有平和處理這種狀態(tài)的心性。

然此刻天涯卻要走。

是為了他。

無法形容心里吃了山楂般的感覺是為了什么，蘇原蹲到任天涯身旁，將剩下的一堆炮竹都掏出來：“團圓飯之前的鞭炮就是要趕走前一年的晦氣，迎接新一年的好運。咱們多放點，趕趕晦氣。”

竄天猴的火信留的不長，蘇原點燃了三個就趕忙起身。

任天涯正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他。

蘇原攥住他的手腕就跑：“你發(fā)什么呆，不怕崩？”

嗖嗖嗖的炮竹聲熱鬧響起，仿佛真的能驅(qū)趕掉那些比年獸更可怖的世間偏見。

蘇原松開了手，專心致志的看天空中閃爍的光點。

在任天涯看不到的地方，揣在口袋中的手正緊握成拳。

晚上餃子快包好的時候，任天涯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配音社團里跟他關(guān)系挺好的小CV，今年剛考到本市的大學(xué)讀大一，因為意外出柜跟家里鬧矛盾，離家出走跑到了這里找他，出火車站時發(fā)現(xiàn)錢包被偷了。

大年夜的，兩人打了比平常貴一倍的車，飛到車站把人撿了回來。

男孩看上去文質(zhì)彬彬的很有禮貌，就是精神不太好，一路上都蔫蔫的，好在人還算懂事，喝了一杯天涯倒給他的熱水之后，給家里打電話報了平安。

時近午夜，外面又響起了鞭炮聲，幾個人都饑腸轆轆，蘇原干脆煮了餃子，又熱了點下午的菜。

幾杯酒下肚后，吳卻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他說從青春期開始就發(fā)現(xiàn)自己只喜歡男人，這是天性，改不了。這么多年偷偷摸摸的，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沒想到被學(xué)校主任偶然撞到后，那位就倒戈說只是為了趕時髦鬧著玩的，搞得眾人皆知。學(xué)校態(tài)度倒是其次，關(guān)鍵是父母不理解，張羅著要給他找心理醫(yī)生，大過年的談不攏，他一氣之下才跑了過來。

他抹了抹眼淚，說涯哥，他已經(jīng)盡量避免去招惹直男了，可，怎么就這么cao蛋。

年輕的雙眸盈滿了迷茫和痛苦，特別惹人疼。

蘇原遞了包紙巾過去。

天涯就坐在吳卻的旁邊，偶爾嘬一口酒，臉上沒有絲毫意外或驚訝。

蘇原退進了房間。

他聽到天涯開始認真的回應(yīng)吳卻的話。

習(xí)慣了任天涯的隨性，他從沒有深刻的揣測過天涯身為gay，可能經(jīng)歷過的那些痛苦過往，在這短短一天內(nèi)，現(xiàn)實以非常直觀明了的姿態(tài)向他展示了那冰山一角。

原來他們會避免去愛上直男，可直與彎，又能怎樣去界定呢。

蘇原摩挲著手機，直到后蓋溫?zé)?，他才在屏幕上輸入道：性別男，過分關(guān)心一個gay，還yy他，代表什么。

搜索頁面下，五花八門的答案都指向同一個方向，他只注意到一條：

“你對他有沖動嗎？有沖動那么恭喜你，你已經(jīng)成功的彎了。以下介紹一下彎以后的注意事項……還有問題私信哦。”

蘇原從善如流的點進了答主的頁面，“我的回答”欄目里各種關(guān)于二次元的回答，他認真的把每個回答都看了一遍，把關(guān)于gay的回答網(wǎng)址收藏，然后在答主“我的問題”欄目中，一眼看到了時間顯示一個月前的問題：

“急求初一XX練習(xí)冊第13頁第六題答案，在線等，明天老師就要啦拜托啦！”

蘇原默默關(guān)了頁面，苦澀的掬了把淚。

吳卻的父母是在初二上午趕到的。他們約在了外面見面。

接站時蘇原沒有陪同，獨自待在家里，晚上任天涯才回來?？床怀銮榫w上有什么不對，只是有些累。蘇原一邊幫他熱飯菜，一邊聽他說事情的進展。

吳卻的父親是駐外工程師，母親是公司銷售副管，都是常年出差的職業(yè)，事情發(fā)生后便一度認為是由于家庭缺失才導(dǎo)致吳卻的性向錯誤，所以急著想給兒子找心理醫(yī)生，結(jié)果適得其反。好在一家三口都是接受溝通的類型，一下午的開誠布公，吳卻答應(yīng)乖乖回去，父母也表示會改變方式，至于以后會怎樣，任天涯沒有說。

隔天，回到本市的吳卻父母邀請任天涯過去，說有些事想要請教覺得面談更直接。任天涯問了蘇原意見后，應(yīng)下了邀請，當晚便走了。

蘇原開始上網(wǎng)找關(guān)于gay、雙、直男、戀愛的帖子看，惡補了一堆知識，感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至于到底是不是喜歡上了任天涯，沒談過戀愛的表示經(jīng)驗是個好東西，可是他沒有。

蘇原在床上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