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币聊老矚w欣喜，拒絕得仍舊徹底，“季先生，我住不起您的房子?！?/br>
“你給我?guī)凸ぃ撌俏腋督o你工錢才對。”季達(dá)明生怕他不答允，“跟著我少不了要奔波，家丁又不夠細(xì)心，只有你才能勝任呢?！?/br>
伊默遲疑地回頭望了望，像是在打量院子里的家丁，繼而為了跟上季達(dá)明的步伐跑了幾步，擱在他掌心里的手指頭細(xì)微地掙扎了一瞬：“那住在您這兒，我還有錢吃飯嗎？”

“包飯，管飽?！奔具_(dá)明走進(jìn)前廳，剛好看見李嬸端著熱騰騰的籠屜從廚房走出來，“嬸，有吃的嗎？”

李嬸的笑聲從霧氣中傳來：“我還沒出門，您就聞著味道了？”

伊默忽然甩開季達(dá)明的手跑到他身前，直勾勾地盯著籠屜：“包子……rou包子！”

李嬸把籠屜擱在桌前拿圍裙擦手，見了伊默愣了愣：“這是……剛剛那個孩子？洗干凈以后都快認(rèn)不住來了?！?/br>
季達(dá)明默不作聲地點(diǎn)頭，走到桌邊往籠屜里瞧，里面?zhèn)€個都是皮薄rou厚的大包子，他伸手拿了一個，差點(diǎn)被燙得叫起來，可又想拿給伊默吃，便不停地?fù)Q手捏著包子皮兒往回跑。

李嬸瞧得真切，叉腰嘆息：“平日的穩(wěn)重都去哪兒了？”

而伊默墊著腳，眼巴巴地瞧季達(dá)明的手，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給你?！奔具_(dá)明將被包子燙得通紅手遞到伊默面前，“餓壞了吧？”

伊默一邊點(diǎn)頭一邊撲到他身邊，張嘴迫不及待地咬下去，再被包子燙得嗷嗷直叫。

李嬸看不下去，把茶碗往他倆手里塞：“籠屜里多著呢，別急?！?/br>
季達(dá)明早已忘記燙，膽戰(zhàn)心驚地捏著伊默的肩：“燙哪兒了，疼不疼？”

伊默的眼睛里含了一汪淚，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卻趁著季達(dá)明不注意，又湊過去咬了一大口。

“燙！”季達(dá)明嚇了一跳，把手舉得高高的，“小默，慢點(diǎn)吃?！?/br>
“餓……”伊默被燙得話都說不清，“季先生，我餓?！?/br>
季達(dá)明哪里還能再拒絕，拉著伊默走到桌邊坐下，用手把rou包子撕開，吹涼了才喂到伊默嘴邊。

這包子做的好，面皮有嚼勁，rou一咬直冒汁，伊默吃得頭也不抬，滿心滿眼都是季達(dá)明的手，連指尖上沾的湯汁兒都舍不得浪費(fèi)，認(rèn)認(rèn)真真地全舔了。

“嬸，盛碗粥來?！奔具_(dá)明滿心歡喜，喂伊默吃完一個包子以后擦了擦手，扭頭見這人還在意猶未盡地舔嘴角，連忙又去籠屜里拿了一個。這時包子已經(jīng)不太燙了，他就讓伊默拿著啃，自己跟李嬸去廚房端粥。

“瞧那可憐勁兒?！崩顙鹣瞪蠂箛@了口氣，“少東家，你把他留下吧?！?/br>
季達(dá)明掀起鍋蓋，見里頭還有米粥，順手盛了一碗：“已經(jīng)留下了?！?/br>
“那感情好，我挺喜歡這孩子的?！崩顙饘ち斯尴滩耍郊具_(dá)明手里讓他一齊拿出去，“自家腌的，給他嘗嘗?！?/br>
“謝謝嬸?！奔具_(dá)明眼里有了笑意，連成日板著的面上神情都柔和了許多。

于是從廚房出來時，季達(dá)明一手端著粥，一手捧著腌菜罐子，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翻了手里的東西，而伊默已經(jīng)快把包子啃完了，嘴角油油的，正狼吞虎咽地把剩下的面皮一氣吞下。

“慢點(diǎn)吃?！彼阎喾旁谝聊媲?，“別噎著?！?/br>
“謝謝季先生。”伊默嘴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說不清話。

季達(dá)明將咸菜罐子擰開，用筷子夾了兩條乳黃瓜到伊默碗里：“嘗嘗?！?/br>
伊默聞著味兒抬頭望著他眨巴了幾下眼睛，繼而遲疑地咬了一小口。

季達(dá)明屏息凝神，前堂安靜得只剩風(fēng)聲。

伊默的腮幫子動了動，一開始還小心翼翼地嚼，后來越嚼越快，“嘎嘣嘎嘣”的脆響也密集起來。季達(dá)明看得滿心柔軟，坐下來與他一同吃，然而望著伊默，個中滋味他全嘗不出來，只一味地甜，都快甜到心坎里去了。

“好吃?！币聊踔胛镂锏睾戎?，竟開心地晃起腿，腳尖時不時蹭過季達(dá)明的褲管。

他趁機(jī)問：“小默，一直留在公館里好不好？”

“好呢?！币聊酝晖肜锏娜辄S瓜有些不知所措，偷偷瞄罐子里的，不敢自己動手夾，便干喝米湯。

季達(dá)明看在眼里，把咸菜罐推到伊默面前：“想吃什么，自己挑?！?/br>
“謝謝季先生?！币聊⒖陶酒饋恚熘曜淤M(fèi)力地夾，然后后知后覺道，“一直留在這兒？”

“嗯，一直?！奔具_(dá)明替他夾了條黃瓜，“不用流浪，飯菜管飽?！?/br>
伊默一聽就樂了，含著筷子拼命點(diǎn)頭。

“先吃飯吧?！奔具_(dá)明見他同意，暗自松了一口氣，“吃完我?guī)阍诩依镛D(zhuǎn)轉(zhuǎn)，如果時間來得及，咱們就去商會?！?/br>
伊默聽罷連忙捧著碗急切地喝，像是怕耽誤了時間。季達(dá)明心道不好，伸手和伊默搶碗，卻不料這人雖瘦弱，力氣卻不小，還護(hù)食得厲害，他乍一伸手愣是沒攔住，倒把伊默給嚇嗆著了。

“慢點(diǎn)，我就是想告訴你別著急，今天來不及去商會，咱們就明日去?！奔具_(dá)明松開手，繞到伊默身后替他捶背，“夠不夠？鍋里還有，我去給你盛。”

趕巧李嬸從廚房走出來，瞪著季達(dá)明冷笑：“少東家，您沒伺候過人就別跟著瞎摻和了?！?/br>
可季達(dá)明曾經(jīng)將伊默伺候得無比舒心。

他抬起的手輕輕落在伊默肩頭，指尖拂過幾縷柔軟的發(fā)絲，伊默鼓起的腮幫子邊滑過一滴汗水，季達(dá)明不由自主地伸手，這回伊默沒有躲，亦沒有抬頭，藏在桌下的腿卻晃了晃。

“小默！”季達(dá)明滿心的話差點(diǎn)脫口而出，可穿堂風(fēng)吹涼了他被汗水打濕的衣衫，讓他恢復(fù)了一絲清明。有些話終究是不能與旁人說的。季達(dá)明念及此，轉(zhuǎn)而又去看伊默，這人正捧著罐子撈黃瓜，專心致志的模樣把季達(dá)明和李嬸都逗笑了。

第3章醬肘子

“看來我的手藝還沒退步?！崩顙鹦Φ煤喜粩n嘴，“趕明兒再腌些?！?/br>
季達(dá)明順著李嬸的話說下去：“是了，公館的人都愛吃。”

“我要是那一根筋的陳五，倒真信了您的鬼話?！崩顙鹱叩揭聊磉?，揉了揉他的腦袋，“孩子，多大了？”

伊默放下碗，乖巧答道：“上個月剛十七?！?/br>
“真小?！崩顙鸬刮豢跊鰵猓斑€有家人嗎？”

“沒，我是孤兒?！币聊捳f一半，忽然望向季達(dá)明，“季先生，我還有一個朋友，比我小幾個月……”

季達(dá)明臉上零星的笑意消散了，恨意從心底噴涌而出——他被重逢的喜悅沖昏了頭，竟忘了孟澤這茬事。

說起來孟澤算得上伊默的半個弟弟，與后者一樣，都是流浪的孤兒。季達(dá)明撿來伊默后自然不能讓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