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6
忽然聽見周沙小聲開口。“對不起,對不起……”她攥緊了秦夜時的手腕,輕輕地抽泣著。秦夜時大吃一驚。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周沙,也從沒想象過她會這樣哭泣。在他的心里,周沙和秦雙雙都是同一類人:永遠活力充沛,世界上并沒有什么會讓她們恐懼的東西。他茫然地遲疑了,在他有限的經(jīng)驗里,并沒有可以應(yīng)對這種狀況的經(jīng)歷。等周沙暫時平靜下來了,秦夜時才敢小心翼翼地說話:“沒關(guān)系,不是你的錯。”周沙停了一會兒,忽然又哭了起來。秦夜時滿心茫然無措,于是輕拍著周沙的背部,試圖讓她緩一緩。就在這個時候,看著監(jiān)視器的秦雙雙等人臉色忽地一變,有一個哨兵驚訝地叫了出來:“為什么沒辦法融合?”在大廳之中,森蚺剛剛咬下了恐狼的一條尾巴。按照慣性,它可以立刻吸收這一點兒精神體的殘肢,并且立刻進入下一次的攻擊之中。但奇怪的是,那條毛絨絨的尾巴順著它的大口滑入喉嚨,卻很快散開了。細小的白色顆粒穿過蛇身,再次回到外部,隨即再次回歸恐狼的身體,重新成為它的尾巴。寧秋湖震驚地看著恐狼,退了兩步,又抬頭審視自己的森蚺。可能是藥效過了。寧秋湖又驚又疑,抄出藥瓶子,一口氣吞下了里面剩的十幾片藥劑。只可能是藥效過了,否則他的森蚺怎么可能無法與那條狼融合?寧秋湖張開口喘氣,因為藥力作用,心跳慢慢加快了。在森蚺咬下狼尾巴的時候,它觸碰到了這異獸身上的一些信息。原本融合于森蚺體內(nèi)的精神體里,有將近一半突然噤聲,像是被某種可怕的生物震懾了一樣,完全不敢動彈。寧秋湖扶著長椅才能站立。他開始覺得不對勁了:那些跟隨著向?qū)У哪懶【耋w似乎非常懼怕這頭狼,蜂鳥、信鴿、羚羊、魚……它們紛紛藏匿了起來,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不斷胡亂攪動,尖聲嘶叫。受它們的影響,他現(xiàn)在渾身直冒冷汗,雞皮疙瘩一層層地冒出來,頭皮發(fā)緊,神經(jīng)刺痛。——快跑!快跑!快跑?。?!他分不清來源的細小聲音惶恐地大叫著。寧秋湖被這毫無來由的恐懼所控制,他想抬手,他想動一動腳,但他完全做不到。意識里屬于自己的那部分正在發(fā)出警示,但不屬于他的那些卻更為龐大,它們甚至壓制了他試圖活動手腳的意圖。而在葉麂屏障的另一邊,高穹低低笑了一聲:“果然?!?/br>章曉嚇得都結(jié)巴了:“你、你為什么故意湊、湊上去讓它咬?!”“他吃不掉我的恐狼?!备唏氛f,“因為我的恐狼和你們這兒所有的精神體,構(gòu)成的方式應(yīng)該是不一樣的?!?/br>這個念頭一開始只是他的猜測。他是“彼處”的哨兵,是因為受到隕石帶來的輻射而改變的,但寧秋湖絕對不是。“森蚺就算吞下了恐狼,它們也沒辦法融合。它本身就在排斥我的精神體,一是因為怕,二是因為它和我的精神體根本就不是同源的東西?!备唏氛玖似饋?,“我們不用怕他,應(yīng)該是他怕我。他已經(jīng)習(xí)慣用吞噬精神體的方式來獲勝,那條蛇實際上并不厲害?!?/br>他沉默了下來,無聲地盯著自己的恐狼。恐狼的爪子正扣在森蚺尾部被狼獾抓出來的裂口上,森蚺因為恐懼而不斷顫抖扭動,蛇尾狠狠一甩,把恐狼整個兒摔了出去??掷窃诳罩蟹瓭L一圈,落下時亮出兩只前爪從森蚺頭頂劃下。爪子異常銳利,恐狼喉間發(fā)出沉沉低吼。爪下裂開數(shù)道裂痕,從破裂的皮層之內(nèi),爆發(fā)出無數(shù)濃濁惡臭的黑霧。森蚺僅剩的一只眼睛也被抓壞了。它重重摔在地上,狂怒與暴躁令它瘋狂甩動尾部,在完全看不見的情況下追逐著恐狼。恐狼沒有繼續(xù)攻擊,轉(zhuǎn)身就跑。高穹忽然壓著章曉的肩膀蹲下,低聲說:“保護我們!”葉麂的形體消失了,布在兩人身前的屏障仿佛在輕微震動,隨即有清風(fēng)卷過了整個大廳。恐狼站在森蚺身后,毛發(fā)輕輕拂動。森蚺知道這里有人,它碩大的頭顱緊緊抵在葉麂布下的屏障上,屏障像是被它頂開了一樣,徹底變形。章曉終于在極近的距離里看到了森蚺的頭部。那些碎裂的痕跡并不能恢復(fù),里頭滾滾淌出了黑色霧氣,令整條森蚺就像是剛剛從這惡霧之中鉆出來似的。再看幾眼,章曉忽然發(fā)現(xiàn)有異:“……咦?羚羊角呢?”森蚺身上的羚羊角不知何時消失了。原本在森蚺身上胡亂突起的各類精神體殘肢已經(jīng)消失了大半,剩下的全是食rou獸類的手腳:獅子、布偶貓、豹子……章曉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寧秋湖。他似乎被人施了定身術(shù),神情痛苦,但無法動彈,僵直地扶著長椅的靠背站立著。恐狼站立的位置太巧了。它就在無法視物的森蚺和寧秋湖之間。章曉的心突突猛跳,他轉(zhuǎn)頭看向高穹。高穹緊緊盯著恐狼,眉頭緊皺。“開始?!彼吐曊f出了兩個字。在一片安靜的大廳里,那頭恐狼忽然仰頭發(fā)出了長嘯。奮力頂撞屏障的森蚺頓了片刻,立刻低吼著轉(zhuǎn)身,循聲朝恐狼拼命沖去!章曉已經(jīng)明白了高穹的用意。寧秋湖吞噬過太多精神體,有哨兵的,有向?qū)У摹O驅(qū)г揪湍苁鑼?dǎo)哨兵的精神世界,同樣的,反過來的話,向?qū)У木耋w也可以擾亂哨兵的精神世界。此時還活動于森蚺之中的精神體顯然全都是哨兵的,因為屬于向?qū)У哪遣糠?,正在壓制著寧秋湖?/br>這其實是一場來自死者的復(fù)仇。森蚺張開了它的口。恐狼仍舊揚聲長叫,直到森蚺的大嘴來到自己面前。它不閃不避,被森蚺直直吞吃入腹。森蚺沒能剎住車。恐狼化成霧氣,從它體內(nèi)鉆了出來,它嘶叫著越過了恐狼停留的地方,直沖著寧秋湖而去,長滿倒齒的巨口里冒出滾滾黑霧。它穿過了寧秋湖的身體。在監(jiān)視器的這一邊,所有人都同時想起了他們曾經(jīng)看過的另一個監(jiān)控視頻。應(yīng)長河說了一句“這是滄海當(dāng)時……”便哽咽了。森蚺穿體而過,被害者因為心臟麻痹而死。這是寧秋湖殺死付滄海的方式,現(xiàn)在原原本本地,返還到他自己身上了。他的精神體掠過rou體的時候,寧秋湖的手腳忽然就松了。那些壓制著自己的力量消失了,腦海里所有的聲音也消失了。仿佛胸膛中空空如也,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片切割喉嚨與肺部。隨著森蚺沖撞的慣性倒地,寧秋湖明確清晰地感覺到了疼痛。從手肘,從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