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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身邊發(fā)出的吼聲。猛獸的低吼像是被一層又一層的障礙物阻隔著,但障礙物是通透的,聲音并沒有完全被遮擋,還是隱約透出了一些。不夠清晰,模模糊糊,但能捕捉得到。在周影家里聽到的振翅聲就是這樣的感覺。付滄海終于意識到那是一個精神體。它是從被周影打開的窗子外飛進來的。一個陌生的精神體侵入了向導的生活范圍,周影不可能不知道。因此,周影認識那個神秘的精神體。它為什么會出現(xiàn)?為什么偏偏在自己神智昏沉的時候出現(xiàn)?付滄海覺得自己已經觸碰到了答案。他問出這個問題,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周影是警鈴協(xié)會的人,是她和別的人聯(lián)合起來偷走了系統(tǒng)的帳密,隨即入侵系統(tǒng)。這當然是順理成章的,畢竟陳麒死得這么慘烈,周影完全有理由恨自己,恨應長河,恨文管委,恨這個要讓哨兵和向導擔任這種危險工作的社會規(guī)則。付滄海在心里給周影找了千萬種借口,但痛楚還是異常強烈,像是鋪天蓋地的雨水,深深浸入泥土之中,沒有一處是不被浸潤的:他全然信任周影,他尊敬她,愛她,愿意保護她。但她反過來利用這種感情捅了付滄海一刀。“是你嗎?”付滄海又問了一遍。周影沉默地看著他,半晌才反問:“我偷了你什么?”“人口數(shù)據(jù)管理系統(tǒng)的帳密?!?/br>“付滄海,你是跟我開玩笑?”“周影,別騙我了。你知道我是干什么工作的?!?/br>“對啊,我知道?!敝苡爸逼鹧?,背靠在椅子上,語氣突然冷了下來,“我當然知道。當年你也這樣審問過我,現(xiàn)在又要來一次是嗎?”付滄海愣了愣,心頭掠過一絲悲哀:原來她都記得。819事件發(fā)生之后,危機辦和國博的保衛(wèi)人員聯(lián)合起來,對當時文管委所有工作人員都進行了挖地三尺的詳盡調查,其中當然也包括周影。她剛剛失去了丈夫,卻因為是陳氏儀的管理者而被列為最重要的嫌疑人,不斷地接受詢問。一夜夜的無法入眠令她精神陷入崩潰邊緣,強烈的燈光照在她憔悴的臉上,負責審訊她的付滄海無法直視她通紅的眼睛,在訊問進行不下去的時候站起來,要求危機辦給周影休息時間。周影當時坐在他面前,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張方方正正的審訊桌。周影連續(xù)幾天拒絕開口,但在聽到付滄海提出要求的時候,她還是冷笑了幾聲。付滄海逃出了審訊室,他找到應長河,兩個人開始活動,想要把周影從這個亂局里挖出來。一定要有人承擔責任的,當時上級認為周影是最合適的人,因為是她負責啟動陳氏儀的。付滄海和應長河花了很大的力氣,反反復復把當時的情況分析給上級聽,解釋各種利弊關系,最后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陳麒,無法推卸的全都讓應長河擔起來了。周影被釋放出來之后,立刻離開了文管委,甚至連辭職的手續(xù)都沒有辦。讓周影再次接受自己這個舊友,花了不短的時間。付滄海坐在咖啡館里,坐在周影對面,他覺得有些冷,心里盤旋來去的都是一個念頭:她還恨著我的。“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付滄海低聲問,“你居然……你居然是警鈴協(xié)會的人?”問出這句話時,他覺得胸口憋著一口血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他想問周影,你還記得我的愛人嗎,你還記得她是怎么死的嗎。在白浪街事件里去世的十幾個向導中,連尸身都拼不完整的那個女人,你還記得嗎。陳麒和周影都去參加了他妻子的葬禮。付滄海一直忍著沒哭,但在火化之前死死扒著妻子的棺材,不讓他們將她送進去。再看一眼,讓我再看一眼。他大哭著喊。和那時候犧牲的許多向導和哨兵一樣,尸體只能辨認出一個模糊的形狀。付滄海眼里都是淚,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流淚。周影和陳麒攔著他,應長河在一邊大吼“快推進去”。他覺得周影應該已經忘記了。周影皺了皺眉,露出厭惡的表情:“帳密不是我偷的,我也不是警鈴協(xié)會的人?!?/br>“那天在你家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付滄海定了定神,低聲開口,“我知道有部分向導的精神體是有輔助性作用的。飛進來的是什么東西?一只鳥嗎?它能竊取我的記憶?不可能,如果真能竊取記憶,你拿走的就不僅僅是帳密……它可以讓人說真話,對不對?你問了我問題,因為受那只鳥的影響,我必須對你說真話,是嗎?”周影不再回答他,起身拿著外套大步離開了。付滄海也沒有追上去。他坐在原地許久沒動,直到服務員來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付了賬,離開咖啡館,并且掏出手機給秦雙雙撥了個電話。“我姐電話占線?!鼻匾箷r說,“一會兒再打吧?!?/br>袁悅和他坐在電腦前,兩個人都一臉困倦。所有和精神體變異、融合相關的資料都看完了。除了徐川之外,還真的被他倆發(fā)現(xiàn)了其余幾個在偷偷進行融合實驗的人。只是實驗效果還沒出來,這幾個人就因為故意殺人而被抓了起來。那頭習慣在沙發(fā)上酣睡的老狗此時正趴在秦夜時腳面上睡覺,秦夜時不能動,長時間坐著讓他很不舒服,只能靠偷窺袁悅來獲得樂趣。袁悅盯著電腦屏幕,眼神透著疲倦和茫然。“這就是警鈴協(xié)會要做的事情嗎?”他低聲說,“不斷融合,然后產生一個最強大的哨兵或向導?”“他們不是反對組織嗎?”秦夜時問,“這似乎不是反對組織會做的事情?!?/br>“也算反對組織啊,反對的是對自己不利的制度,反對一切除自己之外的人。”他似是覺得冷,抓起一旁的外套披在了身上。秦夜時沉默了一會兒,心里頭癢癢的,又湊過去親袁悅。親吻總是很淺,但彼此觸碰之后,兩個人的性信息素就像開了閘似的根本控制不住。袁悅也不討厭這樣的接觸,不抗拒,不回絕。秦夜時磨蹭著他的鼻尖時,袁悅小聲說:“你又不喜歡我,這樣好玩嗎?”秦夜時:“我樂意。”“會擦槍走火的。”袁悅伸出手抵在他胸前,“太危險。”秦夜時無師自通似的學會了耍無賴:“那就走火啊,我不怕。”說完伸手摘了袁悅的眼鏡,把他額前的頭發(fā)都抓亂了。長時間的工作令人疲倦,但性信息素的活躍又讓人覺得興奮,兩種怪異的情緒糾纏不清,袁悅覺得自己有點兒迷糊了。親吻很舒服,互相依偎的感覺也是,他沒辦法硬起心腸拒絕。“我把你帶壞了?!彼吐曊f,“不好,這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