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危機辦。也正因如此，有些在特殊機構(gòu)看來無足輕重的小事，在危機辦的人眼里則是很不得了的大事。哨兵和向?qū)г庥鲆馔馐录硗龊?，尸體往往會在管理機構(gòu)和危機辦之間展開一場搶奪。危機辦帶走的尸體不會再歸還，至于尸體會遭遇怎樣的破壞，最后如何處理，只有危機辦的人才會知道。

陳宜最后一次病危通知下達的時候，應(yīng)長河剛剛從開會的會場離開。他第一時間通知了原一葦?shù)热?，讓他們趕到醫(yī)院先保護好陳宜的尸體，但還是被危機辦的人搶先了一步。陳宜這件襲擊案件至此全部移交危機辦，應(yīng)長河等人就算想為自己的同事出一份力，也沒有任何辦法了。

章曉手頭的這份加密文件正是危機辦發(fā)出的，上面寫得很清楚：襲擊陳宜的是一位不知身份的哨兵，他的精神體是某種大型的爬行性動物。該爬行動物具有強烈的攻擊性，它不僅纏緊了陳宜的脖子試圖令他窒息，并且用毒牙刺破了陳宜的動脈。

陳宜的血液里充滿了無法稀釋的毒素，在重癥室里躺了一個月之后，因為各器官都出現(xiàn)了嚴重衰竭，最終沒有撐下去。

但真正造成陳宜身亡的卻不是他受的傷。

陳宜是一個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向?qū)?，他有合理且迅速的臨戰(zhàn)反應(yīng)。偵查人員在雨中進行調(diào)查，雖然大量證據(jù)都被雨水沖去，但現(xiàn)場仍舊留下了陳宜的精神體與襲擊者進行搏斗的痕跡，墻和地面都有深深的蹄?。宏愐说木耋w是一頭雄壯的羚羊。

但這頭羚羊消失了，在陳宜死亡之前，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的第五章，也是最重要的一章，章目名為“精神體與力量”。每一個哨兵或向?qū)Ф紩碛幸粋€精神體。這個精神體與他們是同生共死的。從哨兵和向?qū)Э吹阶约壕耋w的那一天開始，精神體就等于是他們最親密、最長久的家人。他們活著，精神體存在，他們死了，精神體便消失，反之亦然。

陳宜之所以陷入腦死狀態(tài)無法蘇醒，正是因為他的羚羊被對方殺死了。

“針對哨兵和向?qū)У墓粢恢币詠矶即嬖谥?，這不是什么新鮮事?！睉?yīng)長河說，“陳宜發(fā)生的事情，我們對外稱作搶劫殺人事件也是有原因的，他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沒了，包括他的結(jié)婚戒指。在沒有更確切的消息之前，大家一是提高警惕，二是不要過分緊張，該工作工作，該玩玩。追悼儀式我來負責(zé)，你們現(xiàn)在先配合好章曉，恢復(fù)正常的工作秩序?！?/br>
他開始布置每個人的工作任務(wù)。

除了章曉之外，辦公室里只有原一葦和那天見到的瘦削女人。女人名叫周沙，是原一葦?shù)拇顧n。她也是新希望尖端管理學(xué)院的學(xué)生，比章曉高三屆，強制要求章曉稱呼他為師姐。

“這個月最主要的工作就一件事，修理陳氏儀。”應(yīng)長河說，“我們16年的績效已經(jīng)全部完成了，所以必須要在開展17年的工作之前把陳氏儀維修好。章曉，這是政治任務(wù)?！?/br>
章曉問：“怎么修？”

在過去的一周里，他看完了原一葦和應(yīng)長河給他的博物館員工守則、紀律規(guī)范、保密條款和基本cao作手冊，但和陳氏儀有關(guān)的所有事情，他還是一無所知。

“原一葦，你怎么回事？不是讓你教教章曉嗎？”應(yīng)長河豎起眉毛，口吻不耐，腦袋反射著噌亮的白熾燈光。

“我?guī)椭苌嘲峒襾碇??！痹蝗斦f，“她東西太多，自己又不肯干活，我一個人忙，兩天都搬不完。所以給章曉介紹陳氏儀這個任務(wù)我交給周沙了。”

應(yīng)長河看向周沙。

周沙擺擺手：“我沒時間，一直跟危機辦的人對接陳宜這件事。所以我把這個任務(wù)交給高穹了。”

章曉心一跳，連忙抬起頭。

“……所以，高穹呢？！”應(yīng)長河怒了，“滾去哪兒了！——章曉，你又流鼻血了！”

高穹去買芹菜rou包子了。

今天本來應(yīng)該由他值班，但他再次擅離職守，直到例會散了才拎著一袋包子回來。

應(yīng)長河把他叫到辦公室罵了一頓，章曉坐在值班室里，忐忑不安。

高穹還沒走到值班室他就感受到了他的信息素。和成熟的哨兵一樣，高穹很懂得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不會隨時隨地?zé)o意義地發(fā)散出來。但章曉不知道為什么，哪怕只有那么無關(guān)緊要的一點點，只要一點點，他立刻就能捕捉到：那是屬于高穹的氣息。

充滿力道，但又沉郁冷硬。

高穹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章曉正在狂扯紙巾擦鼻血。

他立在門邊看了一會兒，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了。章曉根本不敢跟著他，如果說當(dāng)天的反應(yīng)是初級，他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在初級和中級的邊緣了。這一周里見到高穹的機會不多，而越是沒辦法湊近他身邊，章曉就越能胡思亂想，結(jié)果反應(yīng)一點點加深，他現(xiàn)在一邊擦鼻血一邊按著自己的額頭，體溫升得有點高了，而且他自己的信息素壓不住，正從各處淋巴腺一點點沁出來。

高穹走遠了，他的鼻血停了沒一會兒，鼻腔深處一痛，又有溫?zé)嵋后w慢慢淌出來。

“我艸?！闭聲詻]忍住說了句臟話。

高穹的信息素接近得很快，他去而復(fù)返，片刻就走進了值班室。

“吃了?！备糁鴰酌椎木嚯x，他把一顆糖丸拋給章曉。

章曉知道這是能壓抑哨兵和向?qū)苑磻?yīng)的抑制劑，連忙放進嘴里吞了。

抑制劑的味道不太好，像是加了無味淀粉的白水，黏在喉嚨里頭有點兒讓人反胃。因為服用人員的意見太大，原先針劑型的抑制劑基本都改良成了藥丸子，外頭裹著薄薄一層糖衣，囫圇吞下去是很安全的，嘴里還留著絲絲甜味。

章曉舔了舔嘴巴，抬頭看高穹。

高穹靠在門邊打呵欠。

“行了么？”他問。

“行了?！闭聲缘捏w溫已經(jīng)降低，鼻血也停了。他擦干凈鼻子下面的血跡，跟上高穹。

服用抑制劑之后的效果他只在上看到過，現(xiàn)在親身體驗之后，有些新鮮，又有些不適。

高穹的信息素依舊對他有強烈的吸引力，他也依舊能輕易捕捉到高穹特殊的氣息。但是它們無法再引起體內(nèi)的任何sao動了，像是隔著一層防護罩，章曉能感受到它們，卻沒有實感。

章曉緊緊地跟著高穹，這時候才有機會仔細且平靜地打量他。

高穹的體格很健壯，章曉對他的第一印象是軍人：筆挺的身姿和特殊的邁步方式都是經(jīng)過嚴苛訓(xùn)練才能擁有的。但高穹太過冷漠，眼里沒有任何熱情，在知道陳宜身亡的事情之后甚至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難以提起興趣。

章曉覺得他很神秘，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試圖跟高穹搭話。

“你以前是在哪里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