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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祈似乎長大了,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透著難以言喻的哀傷和自責,胤禛看著他就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聽見太子說:“你不是皇貴妃娘娘親生的,你不過是個包衣奴才生的!”那時候他大約也是這樣,他未嘗沒有抱怨過親身額娘,為什么偏偏他就是包衣奴才所生,為什么就比別人低了一等,年歲漸長漸漸的懂得誰也不能選擇自己出生的道理,就淡了那些怨,等真的淡了的時候,也就是真的成熟了的時候。 吳嬤嬤出了門看見鄂祈果真是跪著的,忙扶了起來:“主子說,少爺不必自責,只要少爺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br> 殊蘭的聲音又傳了出來:“jiejie知道你難受,只要你知道錯了,就比什么都強,以后在不任性胡為,有擔當有眼見,這就是額娘阿瑪還有jiejie的福氣。” 鄂祈抿了抿嘴,鼻子里酸酸的,好一會才道:“我以后再也不會了?!?/br> 他聲音里已經(jīng)帶了哭腔,可見心里是極其難過的,殊蘭也不好受:“可不興哭,你一哭惹的jiejie也哭了,外甥也哭了,這可怎么好?” 憐年和吉文端了飯食過來,見到胤禛都行了禮,看鄂祈的樣子,憐年笑他:“男子漢大丈夫,哪一個能不經(jīng)歷些事情,不過是這樣的小事少爺就成這樣了,以后還怎么干大事,還怎么為國為民?你若是在這樣,連我這樣的女流之輩都看不起你的?!?/br> 鄂祈覺得世界都快要毀滅了,卻不想別人看來竟然只是一點小事,他似乎悟出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明白,卻真的是傷感少了很多,又挺著胸脯道:“我自然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你等著瞧好了!” 聽著就比剛才好了很多,胤禛看了一眼憐年烏油油得頭發(fā),鵝蛋臉高鼻梁,只是清秀,但難得的還有幾分見識。 兩人又朝著胤禛福了福進了屋子。小家伙吃完了奶又睡著了,殊蘭輕手輕腳的將孩子放在一旁給他蓋了小被子,看憐年和吉文在炕上擺了炕幾,將吃食擺上,自己一面洗手一面聽得外面的胤禛道:“孩子名字滿月的時候才會到,我給他起了個小名,叫做納穆?!?/br> 納穆在滿語里是大海的意思,寬廣浩瀚。 殊蘭笑著應了一聲,又聽他道:“以后讓府里的人都叫這個名字,給他壓一壓福氣?!北KL命百歲。 “這樣好,還是爺想的周到?!?/br> “爺還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br> “爺慢走?!?/br> 胤禛走了,殊蘭一邊吃,一邊聽著憐年和吉文低聲說:“福晉、李側福晉、幾位格格那里都送了東西來,福晉特特讓李嬤嬤過來問問,看有沒有什么能幫上忙的,奴婢說是暫時沒有,若有一定請福晉幫忙。宮里太后、皇上、德妃娘娘還有其他的娘娘都按例給賞賜,只皇上的多了一個玉佩一個硯臺,德妃娘娘另還送來了長命鎖,鐲子,項圈,四阿哥…納穆的衣裳鞋子也送來了不少還有不少的藥材。” 殊蘭吃過飯又寫了份藥膳的方子,便有些累了,躺下問憐年:“那個穩(wěn)婆呢?” “暴斃了?!?/br> 殊蘭閉上眼緩緩的道:“鄂祈的事情怎么樣?” “爺將守門的人打了五十大板扔了出去,鄂祈少爺自己說被幾個大漢擠著覺得不對,自己就往外跑,只是看著已經(jīng)被盯上了,他躲躲藏藏陰差陽錯的跑進了隔壁的巷子里,才躲過一劫…李衛(wèi)說是帶著夫人去看花燈無意中看見了鄂祈,也覺得不對,先讓夫人回去自己跟了上去,帶回了鄂祈,自己也險險的躲過了一劫,直嚷著要好好謝謝鄂祈少爺。” 吉文聽著笑罵了一句。 殊蘭的聲音聽著有些模糊:“這一次出手的人不少……” 憐年給她掖了掖被子,低聲道:“主子爺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還沒歇息,想來一直忙著,有主子爺在,主子也可少cao些心。”默了一會才道:“…昨兒夜里要進產房,福晉攔著不讓,主子爺失腳踢了福晉一下,奴婢看著那一下可不輕…” 福晉跪在地上半響都起不來。 殊蘭的呼吸漸漸綿長,想來已經(jīng)睡著了,憐年起了身,自己拿了針線坐在一旁慢慢的做。 殊蘭生了阿哥傳回了西林覺羅家,老太太立時就進了佛堂,赫舍哩的海上生意如今多加了兩艘船進去,收益越發(fā)好了她便比先前忙,聽得殊蘭生了阿哥生意也暫時扔下了,只看著辛嬤嬤翠環(huán)幾個收拾洗三禮,又給家里凡要去四貝勒府上的人都特意敢做了一身新衣裳,府里比過年似乎都要熱鬧幾分。 格佛荷的丫頭侍墨領了格佛荷的衣裳回來,見她又在鏡子跟前端詳自己,笑著道:“格格在怎么看也是個美人坯子,如今在配上二夫人特特趕制出的這一身衣裳,尋常人家的格格都是比不上的?!?/br> 格佛荷今年十三歲,剛夠了選秀的年紀。 西林覺羅家能生出殊蘭那樣的美人,家里的其他孩子自不會差到哪里去,格佛荷的眉眼奇異的跟殊蘭有幾分神似,往常有些弱柳扶風的味道,她將衣裳在身上比劃了幾下,細聲細氣的道:“還是大jiejie好福氣,能嫁給皇子做側福晉,如今阿哥都生下了…” 侍墨看她的樣子,抿嘴低笑:“明兒就要過去,格格可要好好收拾,指不定就能碰上…” 格佛荷反倒不生氣,笑著點了點她:“果然還是你懂我?!?/br> 主仆兩不由得對視一笑,外頭有丫頭道:“二格格,夫人要二格格過去說有事要交代。” 格佛荷眼里的不耐一閃而過,帶了一臉笑意:“知道了,這就過去。” 納穆畢竟是胤禛府上最尊貴的阿哥,洗三禮也不能馬虎,額爾瑾身上有傷卻萬萬不敢讓人知道,只好強撐著打點一切,又給李氏也派了不少的活計,看她一臉不平的樣子心里的氣才稍微平了一些。 滿人的產房三天就沒了忌諱,所謂的坐月子也是入關以后跟漢人所學,胤禛大清早的還要上朝,草草的吃了些膳食,特意來看了看納穆。 納穆的眼睛第二天就睜開了,如今早沒了開始皺巴巴紅彤彤的樣子,白白嫩嫩的新鮮蓮藕一般,眼睛睜開的時候又黑又亮就像是放在水里的黑曜石,見了的人都贊嘆說有神,又說眼睛跟殊蘭像,別的地方都像胤禛。 殊蘭還抱著兒子在睡,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甜絲絲的好聞,胤禛在熏籠跟前將自己捂熱才進了里間,撐著胳膊彎腰看了看,殊蘭微微嘟著嘴,兒子也是一樣,臉頰上都泛著白皙紅潤的光澤,顯見是很健康的,他的心就覺得滿滿的,也不敢在耽擱,低聲囑咐了幾句才出門上朝去了。 等四貝勒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