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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真的老了,眼看著六十歲,這么睡著的時候眼角的皺紋都清晰可見。扈泠西想起很久以前他翻家里的老相簿,無意間看到年輕時候的爸媽,兩個人都穿著很樸素的短袖格子襯衫,一個燙著微卷的長發(fā),一個清瘦略有胡茬,那時候他們應(yīng)該剛剛結(jié)婚,他爸還沒開始創(chuàng)業(yè),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那個漂亮的女人已經(jīng)去世十多年,這個霸道的男人竟然虛弱地躺在病床上。他鼻子有些酸,終于明白了什么叫歲月催人老。他們一個一個都長大了,父母老的老,離開的離開。這太令人難以接受了,生老病死其實再尋常不過,但當(dāng)它真切地發(fā)生在自己身邊時卻也是真的不想面對。扈泠西趴在病床邊,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病房里安靜得只有他手表秒針走動的聲音,扈泠西看著他爸,然后抬手輕輕地將手心覆在了對方的手背上。扈泠西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他早上睜開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芮杭正在往杯子里倒熱水。“你怎么進(jìn)來的?”扈泠西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他記得昨晚護(hù)士來給他爸換完藥之后他明明將病房的門給鎖上了。芮杭小聲說道:“我找護(hù)士開的門,哪有你這樣陪病人的!”扈泠西用力按了按太陽xue,之前在飛機(jī)上就一直沒睡,到了醫(yī)院趴在這里睡得更難受了。“喝點熱水?!避呛及阉f給他說,“等會兒張伯來送飯,我問過醫(yī)生了,老爺應(yīng)該快醒了。”扈泠西接過水杯,抱著沒有喝,溫暖的熱氣打在臉上,讓他松了口氣。“家里怎么樣?找到什么沒?”扈泠西問。芮杭回頭看了一眼,外面沒有人,低聲說:“化驗結(jié)果還沒出來,你昨天跟我說了老爺中毒的原因之后我特意問了孫阿姨,她說家里最近吃的食鹽是半個月前買回來的,她親自在超市買的,平時調(diào)料盒就放在廚具旁邊,只要進(jìn)過廚房的人都能接觸到。”扈泠西垂著眼看著他爸,沒有說話。“你在懷疑隋安他mama?”芮杭極小聲地問。扈泠西抬眼看他,喝了口水,淡淡地說:“不是懷疑,我相信一定是她?!?/br>芮杭皺了皺眉,點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們暫時沒有證據(jù)?!?/br>“無所謂。”扈泠西說,“有沒有證據(jù)我都能解決?!?/br>“你先別急。”芮杭怕他太沖動,勸他說,“如果是她做的不可能沒有任何漏洞,我們一定找得到的?!?/br>“我等不急?!膘桡鑫髡f話的時候臉上毫無表情,看得芮杭心里一陣不安。兩人沒來得及繼續(xù)多聊,張伯拿著保溫飯盒進(jìn)來了。“少爺,吃點東西吧?!睆埐畔嘛埡校奶鄣乜粗桡鑫?,“唉,好不容易養(yǎng)了點兒rou,這么一折騰又瘦沒了?!?/br>扈泠西看著張伯擔(dān)心的樣子笑了笑說:“瘦了好啊,省得我胖了芮杭嫌棄我?!?/br>“他哪會?。 睆埐扬埐硕紨[好,轉(zhuǎn)頭問芮杭:“杭杭你早上也沒吃飯吧?”“嗯?”扈泠西咬著筷子問,“你不是從家里過來的嗎?”“這孩子昨晚也沒回去?!睆埐桓吲d地說,“你們倆都沒回家,安安回去后在客廳坐了一晚上,你們?nèi)齻€沒一個讓我省心的!”“我昨晚在老爺住的那邊來著。”芮杭過來,接過張伯遞來的筷子說,“怕你惦記就沒跟你說?!?/br>“我不惦記?!膘桡鑫鞯皖^吃飯,對張伯說:“安安早上去公司了?”“嗯,他說他得去盯著,怕公司有什么事兒?!睆埐谝贿吙粗鴥蓚€孩子吃飯,又回頭看了看扈老爺,擔(dān)憂地說,“也不知道老爺什么時候會醒。”“快了吧。”扈泠西細(xì)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還好來得及時?!?/br>“對了,老爺暈倒時的情況安安跟你們說了沒?”扈泠西這才想到他趕回來之后一直沒能跟隋安好好說會兒話,一心都在調(diào)查他爸病情上。“沒有。”扈泠西問,“他當(dāng)時在場?”張伯神秘兮兮地去把病房門關(guān)好,回來之后小聲說:“你們走了之后太太就叫了安安回去住,他過去的第一個晚上就給我打電話,問我血壓低吃什么能緩解,他說他特別暈,以前也有過低血壓的情況,所以就下意識覺得是這個問題,我當(dāng)時沒敢讓他亂吃東西,就叫他好好休息,但是現(xiàn)在一想,就覺得不對?!?/br>聽到這里扈泠西心慌得手尖冰涼,他握著筷子完全愣住了,沒想到那個女人連自己的兒子都想害死。芮杭也鎖緊了眉,放下筷子說:“我去給隋安打個電話。”“我打吧。”扈泠西用力地呼吸了幾下,把筷子放好,站起來緩了緩,掏出了手機(jī)。然而他給隋安打電話對方卻遲遲沒有接聽,扈泠西不想離開醫(yī)院,他實在不放心他爸,突然想起了許岑,便問芮杭要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直接用他的電話打了過去。“我是扈泠西?!膘桡鑫饕呀?jīng)沒有心思再去寒暄,許岑接了電話之后他單刀直入,“隋安不接電話,你能聯(lián)系到他嗎?”“早上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說去公司,我現(xiàn)在正在路上,很快就到了?!痹S岑的聲音聽著也有些著急,他說,“他這幾天身體也不舒服,還沒來得及檢查?!?/br>扈泠西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壓抑著自己的不安,對許岑說:“等會兒你見到隋安讓他給我回個電話,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他?!?/br>“好,放心吧?!?/br>“嗯。”掛電話前扈泠西囑咐道,“我這邊走不開,就麻煩你幫忙照顧一下隋安了?!?/br>“我會的?!痹S岑說,“我會好好照顧他?!?/br>雖然許岑這么說,但扈泠西還是心慌。他靠在病房外面的墻上,覺得一切真是糟透了,而罪魁禍?zhǔn)拙褪悄莻€莫名其妙的女人。他將掌心覆在額頭,用力地揉了揉,很頭疼是真的,不止是因為他爸和隋安,還有一個讓他覺得更加心煩意亂的是此刻正憂心忡忡看著他的愛人。他的芮杭,似乎也跟他藏著不能言說的秘密。二十多年來,扈泠西從未覺得這么艱難這么彷徨過,哪怕是當(dāng)初他mama去世,身邊起碼還有一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