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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點也不為我的冒犯而生氣……你別看她方才那副要剮了我的樣子,但是若是這房間真的在她的腳下踩塌了下來,我保證她第一個要救的人就是我!”憐星有些好笑地眨眨眼。“但是我實在是太擔心她,她總是那么容易就生氣,簡直就是個炸藥桶……跟隨在她身邊簡直就是要擔心下一秒便會被炸傷,就算我相信,她就是自己受傷了也不會讓我傷到,但總是提心吊膽的也是不好……不如小師傅你帶著我,讓她一個人消消氣?”“呵呵……”邀月感覺自己居然詭異地平靜了下來,她并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只是極為干脆利落地一個手刀打在了小魚兒的脖頸后,任由他昏過去的身體癱倒在地上。“你說他和誰在一起?”另一邊,立馬派遣了手下去搜查的江別鶴震驚道。他發(fā)現(xiàn)直到今天,他居然已經(jīng)失敗到,連自己的兒子都握不住的地步。“花無缺和……燕南天!”江別鶴神色復雜道:“你居然混到了……花無缺和燕南天的身邊!”此時蘇玄他正靜靜地坐在街邊的長椅之上,這里本來只是一家普通的小店,但卻被知曉了地點的江玉郎給精心地布置過。他并沒有掛上些不合時宜的裝飾品,只是提前了一個時辰,派遣了諸多的人手,里里外外、來來回回,將這家店面清洗打掃了幾遍,直到能夠保證沒有任何的骯臟污穢、蟲蟊鼠豸方才放手。也許蘇玄并不需要他如此做,但是有些時候,下位者靠的不是吩咐,而是自覺。就像現(xiàn)在,他便安靜地站立在蘇玄身后,低垂著眉目,塑像般靜立,好似最為忠心的仆從。良久,從街道的遠處遠遠走來一個高大的身影。來人身穿著一襲藍色的短布袍,骨架雖大,卻瘦若柴禾。等到他走得更近了,才能發(fā)現(xiàn)他一臉的病容,仿佛久未痊愈的傷患。他的臉上沒有胡子、也沒有眉毛,面黃肌瘦,眼眶凹陷而下,顯得特別大。但他全身最為出彩豈非正是這雙眼睛?他看過來的目光凜凜有神,犀利入骨,一時間,竟任誰也無法掠其鋒芒。他終于走到了桌椅前,低低地咳嗽了一聲,方才嘶啞般說道:“便是你這少年人想要見我?”他不僅人空蕩如紙,嗓音也仿若撕裂,像是從過窄的縫隙中擠出來的聲調(diào)。蘇玄并不以為意,他脊背挺直,仿若從不曾彎下的劍,看過去的眼神也是平靜而漠然,如同秋日曠野刮過的風。他甚至輕執(zhí)起酒壺,給燕南天滿上了酒,卻不曾給自己同樣斟上一杯。燕南天這才抬起頭來,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過于年輕的挑戰(zhàn)者。那是一張熟悉的面容,讓他想起了他曾經(jīng)結(jié)義過的好兄弟。但這一身白衣的劍客,卻和他是完完全全兩種不同的人,他面容俊朗如神,但卻有一副太冷漠的眉目,他身姿挺拔如松,卻有一番太孤傲的氣度,他可以是永鎮(zhèn)遠極的冰雪、是冷寂宇宙的孤星,卻不應該是個溫暖的人。“移花宮的人?!毖嗄咸煳⑽⑿χp描淡寫地說道:“我以為除了邀月和憐星,你們遇上了我都應該會繞道走?!?/br>“我是為了我自己而來。”蘇玄淡淡地說道:“我想要見識一番你的神劍訣?!?/br>燕南天有些驚異:“我之前認為你是為了移花宮與我之間的恩怨糾葛而來,畢竟是你告訴我,我若不來,你便會殺死小魚兒?!?/br>“那與我何干?”蘇玄冷冷地說。燕南天沉默了一瞬,方才嘆息道:“少年人,你也未免太過無情了些!”第91章“人生在世,本就短短幾十年?!碧K玄用一種淡漠到近乎冷酷的話說道:“又哪里來得如許的時間,來給你喜怒嗔怨,愛恨糾葛?”他這一生,本就是個奇跡。紅塵烘爐中并非沒有走過,前世的世界本就是個無所不包、無所不有的人間,但既然已經(jīng)跳了出來,又何必讓自己再次墮落?在他選擇了劍道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決定了他未來所要走得路。“……如果是十幾年前的我,”燕南天低低咳嗽道:“一定會用我最激烈的話語來反駁你。”他抬起銳利的眼,看了看蘇玄:“因為你和我是走在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上的人,你是一個追尋天心的劍客,而我……則是孜孜不倦,在人心之中歷練的武者?!?/br>“可現(xiàn)在的我,”他這么說道:“……枯坐病榻十幾年,一朝醒來,竟也感覺到這人間,歲月滄桑,世事遷移,人情變幻,老天爺和人世間,是一般的殘酷?!?/br>“所以我不會否定你?!毖嗄咸祀m然如此說,但他病容嶙峋的臉上卻浮出一種執(zhí)著的從容:“可是我也更不會否定我自己?!?/br>“我燕南天,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俯仰之間,亦無愧于人世?!边@瘦削的漢子錚錚然說道,他的語言就仿佛他這個人,堅定如鐵,有著磅礴的氣勢。“所以你我之間,”蘇玄淡淡地說道:“只有用劍來說話!”他話音剛落,一道極端鋒銳的氣機便已刺出,燕南天抖震衣袖,后退幾步,拂去了這危險的試探。原本在一旁靜立不動的江玉郎急急后退,飛速地離開這針鋒相對的戰(zhàn)場。蘇玄一身雪白的衣裳,一手提著從未離過身的長劍,腳尖輕點,離開了原地,當他再落下之時,出手的是一道恢弘冷冽的劍光,帶著透入骨髓的霜冷,猶如驚鴻掣電,猶如冬夜里最孤冷的流星。“好!”燕南天眼神一亮,一聲長笑。他于武道一途中,早已孤獨寂寞的太久,哪怕是十多年前的燕南天,也已然沒多少人能夠接下他一劍。他經(jīng)此次大難,明舍得之道,嫁衣神功破而后立,在原本的基礎上更上曾樓,武學之道行于此處,猶如獨立于群山之巔,原以為舉目四望,必然是說不出的孤寂孑立,但誰知,這世上居然還會有一個蘇玄!也幸好,還有一個蘇玄!燕南天劍光飛掠,劍勢連綿,他運劍而立,劍招平平實實,看上去竟是無一絲花樣,但他出劍卻奇快,縱橫開闔間,他屹然不動,將招式舞成了泰山上的磐石,千萬年不朽!二人交鋒間,劍氣來回,桌椅撕碎,碎片紛飛,隔著不短的距離,江玉郎仍然能夠感覺到,劍光森冷,勁氣威猛。一道宣泄而出的劍氣掠過,他只覺得臉上一寒,疼痛驟起,他伸手一摸,指腹處一點殷紅。蘇玄身如清風,劍如流云,呼吸間,他憑虛而立,一劍刺出,猶如仙人舉劍下?lián)簦f不出的輝煌迅急、燦爛奪目!但好一個燕南天,他劍勢奇猛,動如雷霆閃電,撼天動地,卻穩(wěn)如中流砥柱,海中礁石,潑墨不進!這一場武林中空前燦爛的決斗,竟是在這無名的街道中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