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地點(diǎn)頭。

“如果成功，不只她會擁有可以比擬戰(zhàn)士的力量，現(xiàn)存的人類都可以放心地接受實(shí)驗(yàn)，所有的人都變得強(qiáng)壯，然后留下同樣優(yōu)秀的后代，人類的歷史將被改寫！”168熱切的聲音在樣本室回蕩，他高舉著雙手眼中閃著邪氣的瘋狂，迫不及待地夢想著虛幻中的未來。

“你的選擇，決定了人類的道路！”

173聽到自己心臟劇烈震動的聲音，一直模糊不清的光景倏然在眼前展開。

有什么在喧囂，有什么要沖出——

什么于剎那凝成實(shí)質(zhì)。

“……如果夠強(qiáng)，就不會被當(dāng)做祭品了。”173刻板的聲音泯滅了最后一絲憐憫。

不論是對即將獻(xiàn)祭的“她”，還是對尚存的人類。

“你要知道，力量即一切！”

☆、第六日

——第六日——

悶熱的教室里蒸烤著可憐學(xué)生們，窗戶大敞卻沒吹進(jìn)一絲風(fēng)，又是一個適合睡覺的盛夏午后。周六卻不能休息，高中生的悲哀。

厭倦了聽沉悶的課，柳成以不被老師注意的小幅度東張西望。大家看上去都在聽課記筆記，不時打個哈欠抗拒睡魔，心不在焉的氣氛滿室飄蕩，百無聊賴。

視線定格在左前桌的齊憶，他的側(cè)影保持著同一個動作沒有動，柳成暗笑：這小子也上課走神了?。?/br>
接著感覺不對。如果是平常的話，下課后他回去稍稍嘲笑一貫認(rèn)真的齊憶作為消遣，但是最近的齊憶很奇怪，開玩笑他也理解不了似的滿面茫然。

雙眼放空的齊憶似乎什么也沒看，又似乎在看著別人眼中不存在的什么。

從什么時候開始呢？是那個可笑的“天使傳說”的第二天嗎？雖然像這樣嚴(yán)重確實(shí)是傳說的隔天。前天他稀奇地遲到了卻說不出緣由，從那時起就保持一副說不上是發(fā)呆還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但齊憶的不正常要更早，這樣想來，這家伙身上一直就有說不出的疏離感。

仿佛他不再屬于這個世界。

搖搖頭驅(qū)散這毫無根據(jù)的念頭，正好此刻天籟般的下課鈴響徹教學(xué)樓，柳成走到齊憶身旁的座位坐下，決定趁機(jī)好好審問他。

柳成覺得不可思議，暫且不算齊憶的與眾不同，這個說話無趣又總是不知在想什么的家伙，自己干嘛幾次三番去找他說話呢？

“所以我什么事也沒有，全是你的錯覺?！?/br>
懷疑地看著他沒精打采的樣子，柳成一點(diǎn)兒也不相信?！熬湍氵@表情自己照照鏡子好好看看有沒有說服力吧！還想騙過你聰明的班長大人，到底有什么不能說的？”

齊憶撇著嘴本想不再理會他，但似乎改變了主意，“只是睡眠不足而已，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

“胡說！”柳成一掌拍上他頭頂。

齊憶揉著頭委屈得不得了，睡眠不足是實(shí)話——刪減了大部分的實(shí)話。

提到睡覺他倒是想起來一個人來，一邊威脅著人都能睡著，醒來的第一句話居然還是要人命的話，現(xiàn)在想起來反倒失笑于他挺有趣的任性。

“……貓頭鷹?！蹦X中突然出現(xiàn)這種生物。

連站著都面無表情昏昏欲睡，戰(zhàn)斗和威脅要?dú)⑷藭r眼睛卻亮得異常，不是貓頭鷹是什么！

“啥？”這家伙的思路又跳哪里去了？

“啥也不是，”齊憶立刻搖頭，“你那什么眼神，就這么不信？”

柳成直直地盯著他無光的眼睛，無聲地控訴。

“吶，你知道嗎？最近女生們迷上穿越了，你說那東西有什么好看的，全是胡編的！搞得我們生活在現(xiàn)實(shí)中的好男生沒市場，連我這么帥氣的都連帶貶值，害人不淺啊?！彼痔崞鹦略掝}。

穿越嗎？自己的情況也差不多啊。

不過，與其稱為“穿越”，更不如稱其為“位移”。位置的移動，卻變換了一個世界。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也是讓他貶值的罪魁禍?zhǔn)字凰麜惺裁捶磻?yīng)？齊憶脫力般趴在桌子上，茫然的目光落在空無一字的筆記，連語氣也變得飄渺：

“如果，我是說如果，人類即將滅亡，你怎么辦？”

“世界末日么，怎么提起這個？難道你有興趣？”顯然柳成沒當(dāng)真，“要是我的話，就盡情地玩，反正就要死了，什么郁悶的事兒都讓它一邊去。就算沒話找話也別說這么沉重的啊！”

“不，不是說你很快就要死，我是說如果整個人類在慢慢地滅亡，你會怎么辦？”

柳成聳了聳肩，“那就與我無關(guān)了，郁悶而正常地活著唄，就像現(xiàn)在的每一天，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在學(xué)習(xí)間隙里玩兒。”

“是啊……”齊憶拿起筆在本上隨意畫著，“普通人的話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你能甘心嗎？”

“不甘心有什么用？”

“難道不想點(diǎn)什么辦法嗎？”

“辦法？科學(xué)家們不是一直在想辦法嗎？我覺得啊，現(xiàn)在雖然表面上人類很光輝，也很危險了。資源短缺環(huán)境破壞什么的，生活是比原始人好多了，但是總不知道還能持續(xù)多久啊。所以不論什么方法都會有副作用，還是順其自然好?！?/br>
“你這家伙樂觀過頭了吧，即使人類滅亡了也無所謂？”那一片森林難道是因?yàn)闆]有了人類才成長得那么欣欣向榮嗎？那清新的空氣與透明的天空難道是因?yàn)閱适Я丝萍疾诺靡员４鎲幔?/br>
人類的存在……要被排除嗎？

“哪里是樂觀，這叫達(dá)觀！物競天擇嘛，如果真被自然淘汰也沒辦法。還是說，你能做什么？”這家伙今天灰暗得異常，柳成感覺無趣。

筆尖劃下狠狠的一筆，劃破了紙面留下支離破碎的痕跡。

“還是如果，”齊憶咬著嘴唇尋找自認(rèn)恰當(dāng)?shù)谋磉_(dá)，“世界上出現(xiàn)了怪物，而你又有能力打倒它們保護(hù)人類，你怎么做？”

“就算問我……”柳成一邊琢磨一邊玩手指，“要是能保證自己不受重傷，我會保護(hù)人類，畢竟當(dāng)英雄是每個人都有的夢想?！?/br>
“怎么可能有保證！”紙上又多了狠狠的一道。

柳成鄙夷地撇了他一眼，“激動啥，人之常情嘛，誰都不想死。但是真有人在我面前遭到危險，估計(jì)我不會坐視不理吧?！?/br>
“如果不是喪心病狂，誰能任自己的同胞身處危險而無動于衷。”柳成望向窗外，似乎有點(diǎn)害羞。

英雄，潛藏的無望之愿被攪起。

“因?yàn)椴荒懿焕韱帷饼R憶有點(diǎn)兒理解了。

“干嘛揪著這個話題不放。啊，上課了，我回去了。”柳成不喜歡這話題，考慮這么悲觀的東西會讓心情變糟糕。

齊憶輕聲呢喃，“可是自己會死的。”

重疊世界的戰(zhàn)士們嘴角含笑傲然挺立，難道你們……

不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