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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自家屋中,我才有些躑躅,對于從別人口得知的郁屏,我沒有半分把握能扮好。當(dāng)我們走到穆凝的門房前,泱濯徑自就要敲門,我忙的將他一把拉住,有些急促的問:“一會兒我該怎么做,萬一露了馬腳被她識破可要怎么辦?”敲門的那只手不顧阻止的敲了下去,他淡然的說:“見機(jī)行事?!?/br>這下我更慌了。來開門的是個(gè)老婆婆,同孟婆屋里的那個(gè)一樣,一頭白發(fā)神情卻尤為矍鑠。她掀起布簾,畢恭畢敬的喊了一聲:“冥主?!?/br>這時(shí)從屋內(nèi)傳來一聲清脆的女兒聲:“是大哥來了嗎?”我跟在泱濯的身后,將自己整個(gè)身體隱藏在他寬大的深衣后,到了屋內(nèi),我似見不得人一般只敢透過他的肩膀打量屋里的女子。此時(shí)她靜靜的繡著女工,微垂的臉只看見密長的羽睫在閃動。穆凝停住了手中的活計(jì),這才將臉抬了起來,看見她那張與泱濯有七分相似的臉,我不由得感嘆起血緣的奇妙,一胎雙胞的孿生兄妹,直將女媧娘娘那鬼斧神工的造人技藝給覆滅了。“哦……大哥你還帶了客人來?”知道她這是在說我,探出去的半個(gè)腦袋又給縮了回來,正當(dāng)我以為自己躲得夠嚴(yán)實(shí)的時(shí)候,泱濯卻不解風(fēng)情的徑自坐下了。留下我與一臉吃驚的穆凝目目相覷。‘哐啷’一聲,茶壺應(yīng)聲而碎,飛濺起的茶水濺到她青色的衣裙上,一只指如青蔥似玉筍的手懸在半空中,像是定格住了一般。一旁的婆婆已反應(yīng)過來,拿來掃帚收拾殘局,我遲疑的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躲開她如火似炬的視線將目光投向空處。良久的沉寂過后,她終于喃喃的喊了一聲:“郁屏……”這個(gè)與我未曾蒙面的名字的主人,不知引出了我多少的疑惑,想起他生前做的種種,心里有些不解又有些憤恨,甚至可以說泱濯與穆凝的今日都是敗他所賜,而如今我卻還要假裝成他,去欺騙眼前這個(gè)初次見面卻看得我心底陣陣發(fā)虛的女子。借著從孟婆那里得知的所有,我佯裝出故人重逢時(shí)的神情,并夾雜著些許懊惱看向她:“是我,凝兒。”一口茶水直直從泱濯的口中噴了出來,如覆冰霜的臉因著咳嗽變得生動起來。原本癡纏的眼神瞬間落滿了失望,她扭過頭去,對著兄長道:“大哥你又騙我,這人根本就不是郁屏?!?/br>從這個(gè)‘又’字可以看出泱濯在我之前沒少找人來騙穆凝。我有些做賊心虛,毫無底氣的爭辯道:“我是郁屏?!?/br>“你不是。”“我是?!?/br>“你不是?!?/br>“我……是?!?/br>“你憑什么說你是,他從來不喚我凝兒,說,你究竟是誰?”不愧是鬼王的meimei,早知道就應(yīng)該規(guī)規(guī)矩矩的打招呼,非得拈酸攀親熱,她又不是我在人間的那些姘頭,叫那么rou麻作甚?這下好了,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泱濯咳了一會兒,這時(shí)終于緩了過來,他冷靜而篤定的說:“凝兒,這次為兄并沒有騙你,若是不信你大可仔細(xì)看看?!?/br>穆凝聽了,果然一臉認(rèn)真的打量起我來,她向前走一步我就往后退半步,她看得越久我心里就越是心虛,當(dāng)她走到離我兩尺近的時(shí)候,支撐著我的最后一面墻轟然倒塌,我支支吾吾的說:“別……別這么看行嗎?”她略一沉吟:“倒是一模一樣,可這性子卻與郁屏截然不同?!?/br>要不怎么說是孿生兄妹呢,連說話時(shí)的口吻都一樣。我干咳兩聲,正了正神色:“世間萬物都是會變的,人也是,自然性格也是,你說我不是原先的郁屏,這我承認(rèn),但你說我不是郁屏,我不承認(rèn)?!?/br>我雖沒有與生俱來的表演天賦,卻有一顆容易入戲過深的心。穆凝對于我方才那段慷慨激昂的話不置可否,又或者說是滿不在乎,她皺著眉,堪堪轉(zhuǎn)過身去拿起未做完的女工,一針一線的挑了起來。突然間我有一種山雞舞鏡的感覺……婆婆打掃完了地面,又從伙房徹來一盞新茶,無比緊張的我在咽過無數(shù)次的口水之后,端著婆婆遞來的茶杯我竟有些熱淚盈眶,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我就將冒著熱氣的茶水遞至唇邊。淺紅色的茶水,杯面漂浮著幾葉花瓣,杯底沉淀幾棵紫紅色的果子,茶還未入口就有花香撲鼻而來,淺淺抿上一口感覺不到茶的清苦,也沒有回味無窮的芬芳與馥郁。我略皺了皺眉,總覺得被這茶的表象給騙了。放下茶碗,我同婆婆道:“婆婆,家中可以桑茶?”婆婆怔怔的看著我,連著在座的兩人也停住手中的動作將目光投向我,氣氛瞬間凝結(jié)住,偌大的屋子安靜得好象掉下一根針來也能聽見。我不知道自己又說錯(cuò)了什么,只是訕訕的干笑了兩聲,想要將這詭異的氛圍打破。最先回過神來的還是婆婆,她應(yīng)聲道:“有的,你等一會兒,我這就去沏來。”等茶的這會兒功夫尤為難熬,兩道略有些不同卻又一致的目光久久的鎖定住我,穆凝眼底的是我剛進(jìn)屋時(shí)的癡纏,泱濯的則更要復(fù)雜一些,黑曜石般的眸子深不見底,如一湖幽潭。茶一端上來我就迫不及待的倒了一杯,一是著實(shí)渴得不行,二是為躲避視線。淺金色的茶水冒著滾滾熱氣,一片片嫩綠的桑尖還綴著尚未成熟的果實(shí),輕吹一口氣,葉子就攜著桑椹在碗里笨拙的翻騰。淺淺抿上一口,我情不自禁感嘆出聲:“真是甘醇可口,香氣怡人,這世間除了酒,怕是再沒什么能比得過這桑茶了。”一把椅子‘砰’的一聲倒落在地,穆凝猛的站起身來,將桌子撞得晃動了幾下,桌上的茶盞與茶蓋因此相互敲擊著,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一口熱茶險(xiǎn)些將我的嘴皮給燙破。只見穆凝一臉憤怒的看向我:“郁屏,當(dāng)年向國主請旨娶我進(jìn)門的人是你,府里小人陷我于不貞,不聽我只字片語的人也是你,我究竟做錯(cuò)了什么,以至你要這么對我……”說著就已淚流滿面。她突如其來的發(fā)問使得我大腦一片空白,我半張著嘴,一臉茫然的看著泱濯向他求救。泱濯站起身來,繞到她身側(cè)并摁住其肩膀:“凝兒,有話慢慢說,他……”意味深長的看過我一眼又接著道:“跑不掉的?!?/br>我努力靜下心來一一將這亂如麻的狀況縷清,似乎是我剛才做了什么致使穆凝一下就相信了我是郁屏,既是這樣,那么這場假扮故人大戲接下來才正式開始。放下手中的茶碗,我也站了起來,將脊背挺到最直,并一臉嚴(yán)肅的對她說:“并非是我不信你,只因當(dāng)年得知此事后一時(shí)悼心失圖,才會錯(cuò)信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