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里，帶了點(diǎn)不真實(shí)感，要不是那身嫣紅的毛衣，聞槳倒以為他是從天而降的天使，來了人間普渡眾生。

    對視片刻，天使淡淡地開了口：“還不走？你是想凍死我還是想凍死你自己?！?/br>
    “……”

    哦。

    他才不是天使，也不是來普渡眾生的。

    他是厲鬼毒舌怪，來氣死人不償命的。

    -

    回去的路上，瑄崽說什么也不肯自己走路，非要聞槳抱著。她沒轍，只能抱著他往回走。

    小孩子說重還真是有些重量，聞槳兩只胳膊都吃了勁，還是有些兜不住，“瑄崽，jiejie有點(diǎn)抱不動你，你自己走可以嗎？”

    瑄崽默默從她懷里下來，一旁的池淵像是想起什么，挑著眉笑道：“jiejie？你讓他管你叫jiejie？”

    聞槳：“有什么問題嗎？”

    “有，問題可大了?！背販Y停住腳步，摸著他腦袋，“來，瑄崽，你告訴這位jiejie你叫我什么。”

    瑄崽握著聞槳的手，大聲喊道，“二叔！”

    “……”聞槳瞬間閉嘴。

    池淵像是終于扳回一城的樣子，笑得春風(fēng)得意，連眼角都笑出了小細(xì)紋，他背對著光，眼睛細(xì)長斂直，鼻梁高挺。

    五官利落成熟，笑起來卻像個小孩子一樣，毫不顧忌。

    很快，他笑夠了，彎腰將瑄崽抱在懷里，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聞槳，神情散漫慵懶，說話時語調(diào)被刻意拖長，帶著幾分笑意，格外不正經(jīng)。

    “來，二叔抱你回去?！?/br>
    作者有話要說：　　-槳槳：你要是不抗婚，現(xiàn)在叫的就不是二叔了: )

    ☆、12

    回去之后沒多久，池家的年夜飯就開席了，滿滿坐了一桌人，池母特意將池淵和聞槳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落座的時候，瑄崽推著自己的寶寶椅，非要擠在他們倆中間，他mama池淵的表嫂?；泵Σ坏^來抱走他，“瑄崽乖，過來和mama一起坐，讓你二叔和二嬸好好吃頓飯。”

    小孩子也不懂大人的苦心，只是想要個滿意的結(jié)果，哭著嚷著非不走。見狀，池淵起身把人抱了回來，“算了大嫂，他想坐就讓他坐這唄，反正也礙不了什么事?！?/br>
    “你就寵著他吧?！痹捖?，桑槐抬頭看了眼池母，一臉無奈。

    池淵拿紙巾擦掉瑄崽臉上的淚痕，伸手把寶寶椅拖過來放在他和聞槳中間，然后把小胖墩放了進(jìn)去，伸手捏捏他的臉頰，抬眸對上聞槳看過來的視線，聲音含笑，“想吃什么讓這個jiejie給你夾。”

    “……”聞槳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坐在池淵左手邊的時呈聽了這話，胳膊往他腦后一拍，“亂叫什么呢，別教壞我兒子?！?/br>
    池淵往后靠著椅背，胳膊搭著寶寶椅的沿角，慢悠悠道：“那這可不是我教的?！?/br>
    聽言，聞槳攥緊了手。

    她想打人。

    不過好在池淵及時止損，沒再多說什么。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如果能除去中途池淵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叫了她一聲大侄女，聞槳在往后回憶起這頓飯，可能心情還會更好點(diǎn)。

    飯后，小朋友被帶出放焰火玩，池淵和聞槳還有他們同輩的兄嫂被留在客廳，聽著長輩聊天。

    聞槳大概能猜出來他們要說些什么。

    果不其然，還沒聊幾句，池母忽然握住聞槳的手，笑道：“我們兩家長輩之前商量過了，打算等過了這個春節(jié)，等天氣暖一點(diǎn)了，就讓你和池淵訂婚?！?/br>
    訂婚并不是聞槳所期待的結(jié)果，但卻是她不能拒絕的決定，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這么身不由己。

    安分了這么長時間的池淵，在今晚終于忍不住露出自己叛逆的棱角。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視線卻刻意略過聞槳，微斂的眉眼情緒未明，語氣淡淡地逐字逐句道：“訂婚的事情，我不同意?！?/br>
    池母笑著打圓場：“也是，你們年輕人都不興這個流程，但這畢竟是兩家人……”

    “媽?！背販Y打斷池母的話，“你這么聰明就別裝傻了，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從始至終都不同意的只有聯(lián)姻這件事，和訂不訂婚沒有關(guān)系?！?/br>
    池父厲聲喝道：“池淵！”

    他沒再多說，沉默著站在眾人的對立面。

    場面一時間有些僵持不下。

    時呈拉著池淵的胳膊，想讓他坐下來也想讓他少說兩句，只是池淵始終站著沒動。

    在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地坐在原地，只有他獨(dú)自一人站在那里，承受著所有的壓力和逼迫時，聞槳忽然覺得他像一位孤勇的戰(zhàn)士。

    身單力薄，卻所向披靡。

    只是可惜，成敗或許卻早已注定。

    -

    池淵被池父叫去了書房，蔣遠(yuǎn)山帶著聞槳從池家告辭。

    臨走前，池母俞宛和聞槳說了好些話，大意就是讓她不要把池淵的話放在心上，池淵只是性格比較執(zhí)拗，人品沒什么大問題。

    總而言之，他還是個良婿，是個可以托付終生的人。

    聞槳沒反駁也沒認(rèn)可。

    回去的路上，蔣遠(yuǎn)山許是在席上喝多了酒，靠著椅背閉眼假寐。

    期間，他放在西裝褲口袋的手機(jī)因?yàn)檎饎硬恍⌒膹睦飫澛涑鰜恚粼谒吐剺g的空隙處。

    聞槳偏頭垂眸看了眼，來電顯示寫著兩個字。

    ——兒子。

    她平靜地挪開視線，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斑斕燈光。

    過了會，蔣遠(yuǎn)山似乎察覺到什么，從半夢半醒間清醒過來，手順勢往下碰到自己的手機(jī)。

    他拿起來看到一通未接來電，又側(cè)目看了下聞槳，什么也沒說，只是把手機(jī)放回了另一側(cè)的口袋里。

    半個小時后，車子停在一幢別墅前。

    聞槳坐在車?yán)?，看著眼前這幢燈火通明又分外熟悉的建筑，心里忽然涌出許多復(fù)雜情緒。

    這里是聞?wù)锹剺?jīng)生活了十幾年的家。

    司機(jī)已經(jīng)下車候在外面，蔣遠(yuǎn)山抬手覆上車門把，溫聲說：“你很久都沒回來了，今晚就住在這里吧，家里的老人都很想你?！?/br>
    宋致嵐和聞清之去世之后，聞宋和蔣遠(yuǎn)山就帶著聞槳以及侍奉聞家多年的老人搬去了平城，聞宋出事之后，蔣遠(yuǎn)山又帶著這些人搬了回來。

    后來，又?jǐn)鄶嗬m(xù)續(xù)發(fā)生了些事情，蔣遠(yuǎn)山搬出聞?wù)?，聞槳怕睹物思人，也一直都沒再回來過。

    聞?wù)嗄耆缫蝗?，沒什么變化，甚至連院子里的葡萄花架都依然保留著，聞槳一路走來，萬般回憶。

    等見到從小照顧自己的容姨時，聞槳眼眶倏地一熱，哽咽道：“容姨。”

    “哎。”歲月已逝，給人帶去許多痕跡，容姨已不似從前硬朗，步履蹣跚地的走上前，拉著聞槳的手，像小時候一樣，紅著眼眶笑道：“槳槳回來啦。”

    聞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