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釣！他明知道我暈船！”

不，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是我告訴他的。楚青云低頭：“他喝多了就是這么渾，但是總有一天會成熟的，你們都該多點耐心——”

“以前我總覺得你們兩個人是針鋒相對，帶點意氣之爭的關(guān)系，還覺得自己是你們的和事佬?，F(xiàn)在看來其實我最該謝謝你，要不是這些年你一直擔待他的任性，讓他能在我和別人面前裝得像個人樣，我們絕對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簡維苦笑一聲，看了看空蕩蕩的手指：“其實也就是說說而已，美國的法律是美國，我們不能領(lǐng)證，他想給別人送戒指也隨時可以。我說了我父母想見他，他推托到現(xiàn)在，我真覺得……”

“你怕他離開你?！背嘣撇伦约捍丝填^頂閃爍著圣母的光輝：“你不敢讓他替你包辦一切，一方面是你和他想法不同，一方面你總認為這些是會結(jié)束的，等結(jié)束之后他拍拍屁股走人，留你一人面對爛攤子?！?/br>
茫茫都市，人人相愛，不是不愛，只是淺嘗輒止。

“則鈞確實很難讓人相信，但……”無形的手扼著他的喉嚨，楚青云拼湊出一個勉強的微笑，近乎窒息地開口：“從我的角度看，我真的相信他愛你。他肯定會為了你變得有擔當起來，再給他點時間，他會——會——”

楚青云卡殼了，再也說不下去。現(xiàn)在連情感咨詢都是他的工作，接下來萬一簡維要他去勸說勸說顧則鈞，想必他也不能推脫。

他說得平靜，簡維卻抱著他的龍蝦手和一瓶燙傷膏，無聲地掉起了眼淚：“顧則鈞這個王八蛋！”

楚青云點頭：“嗯嗯，不懂珍惜小維的傻瓜?！?/br>
“我不是說我自己，我是替你罵他。他從你這兒得到的好處太多了，說真的你簡直是他第二個媽，第二個爸，你倆就能上演大齡智障版吉祥的一家?！?/br>
gay的尖刻有時候真是讓人難以招架，尤其來自一向溫和的人：“你太慣他！”

簡維恨恨捶了下他，楚青云只得無奈地擺手。眼看著怨言說完了，簡維立刻把矛頭掉轉(zhuǎn)向他：“如果你有男朋友，徹底不理他，他可能還會長大得快點。對了，上次和你們公司一起做江水花園的廣告項目，我看見你男朋友了——是叫游一鳴對吧？你們最近怎么樣？”

楚青云本來以為簡維要旁敲側(cè)擊，讓自己離顧則鈞遠點，但對方看起來只是單純地八卦。顧則鈞沒把自己最近單方面“冷落”他的消息告訴枕邊人，這點微妙的隔閡夠不夠成為曖昧的秘密？還是說這更加彰顯了自己的自作多情，無足輕重——

不知為何他脫口而出：“你有沒有覺得他像一個人？”

“誰？哪個明星嗎？”

“不……像你剛才怒罵的那個王八蛋?！?/br>
“嗯？完全不像啊。”簡維眼底是徹頭徹尾的迷茫：“他也有什么奇葩行為嗎。”

楚青云反射性地回護：“沒有沒有，就是有時候那股任性的感覺特別像?！彼⒖萄a上一句：“可能我就是老媽子的命?！?/br>
“如果那也叫像的話你可能看13億人都像王八蛋顧則鈞?！焙喚S笑了：“何況在喜歡的人面前，本來就容易任性?！?/br>
無視忽然呆滯的楚青云，他自言自語地咕噥了一聲：“顧大少爺不一樣，他是以為全世界都是你，都由著他?！?/br>
——不像，完全不像？！

楚青云神思劇烈地恍惚了起來，既然如此……他又為什么會對游一鳴有好感？

10

游一鳴回家時裹著厚厚的圍巾，即使他個頭夠高，視野夠清晰，一時也沒能看清家里的沙發(fā)上多了一個人。

楚青云比他更手忙腳亂，面孔漲紅得仿佛剛從雪地里走回來的人是他：“你居然真回來了——”

游一鳴任由他格外殷勤地摘下自己的圍巾，自然，楚青云若有若無的遮擋擋不住沙發(fā)上沉睡正酣的簡維。楚青云一句話出口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游一鳴挑眉，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如果你想讓我離開，我現(xiàn)在就走?！?/br>
他立刻拉開了門，楚青云手指抽搐地攥著圍巾，跨步攔下他：“我不想趕你走，從來沒想過！”

游一鳴看了眼他手里的圍巾：“如果你只是想提醒我別忘了圍巾的話，那把圍巾給我，我可以把你家鑰匙還你?！?/br>
楚青云急得咬牙，他也說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抖開那條畫著戴圣誕帽的哆啦A夢的藍圍巾兜頭把游一鳴圈了起來。他們身高畢竟相差一點，以至于這一幕并不像他要勒死對方（幸好不像），倒像是蒙古族的禮儀——為客人披上哈達。

游一鳴顯然覺得這很滑稽，圍巾折成兩段掛在他肩頭，他攥著拳頭噗嗤一聲笑了，還提了提手里散發(fā)著熱氣的袋子：“我和組長請假回來的，不過現(xiàn)在他們也去聚餐了。外邊沒什么宵夜，我只在便利店熱了幾個包子。”

楚青云也笑了，為自己仍然拽著那條愚蠢的圍巾的穗子不愿松開，更為這條圍巾圍在游一鳴身上時其實并不蠢，甚至有點可愛——

“你給我?guī)Я硕Y物，那這次我要用什么回報你？”

游一鳴指了指沙發(fā)上一邊睡一邊磨牙的簡維：“也許你能好心給我解釋解釋?！?/br>
他要的太正當了，楚青云瞬間覺得自己在他面前真是無所遁形：“他和則……顧則鈞鬧矛盾了，所以來找我哭訴?！?/br>
“你不用特意在我面前顯得和顧先生疏遠，畢竟我才是后來的那個?！庇我圾Q看似大度地掛起了大衣，吸了吸鼻子：“而從我聞到的味道來看，你對我心愛的麻辣燙做了些什么……也許你會很傷心，但麻辣燙和你，我還是和前者的感情比較深厚?！?/br>
楚青云哭笑不得，抱臂倚在玄關(guān)問他：“你可以和上司這樣講話嗎？”

“如果我不這樣講話，英明的楚總會給我批假期嗎？”

“會?！?/br>
“喔，那還真是值得考慮?！庇我圾Q完全無視了沙發(fā)上的客人，一步步向楚青云逼近。他不知何時拿了酒杯和楚青云最喜愛的一瓶干紅，而他們和臥室之間的距離正寸寸縮短。

這很危險，但楚青云竟笑得開懷，完全不想讓這一切停止——

他聽到游一鳴邊走邊問，用他最喜歡的語調(diào)，聲音磁性極了，就好像他童年時最渴望得到的遙控汽車的發(fā)動聲那樣動聽：“那么……你也會給我加薪？”

楚青云戲謔地挑眉：“我會的。”

“升職？”

“我會。”楚青云接過了酒杯。

“走上人生巔峰？”

“我盡量確保你會，畢竟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在上司心中有這么崇高的地位?！背嘣茟蛑o地和年輕的戀人碰杯，杯中倒影他們就像一對毫無睚眥的伴侶，純潔似十二月六棱雪花。

游一鳴看著楚青云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