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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后宮,但稍長點腦筋的達官貴人們都知曉,何蔚比其他任何人更加受尹輾寵信,倘若何蔚無法成為國舅,那么便成為太子的老師吧,日后便是受人敬仰的太傅,哪怕尊貴如丞相也輕易動不得。何蔚跪地,心中十分動容,沒料到陛下不但對他所犯下的欺君之罪既往不咎,反而要將此大任放在他肩上,他叩首道:“多謝陛下厚愛,臣為今后了陛下與殿下,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尹輾負手而立,望著在陽光下漸漸消融的一層冰雪,眼眸之中閃爍著傲人的光亮:“不……何蔚,你必須牢記在心,你教導(dǎo)尹玄,不是為了朕,也不是為了尹玄,而是為了整個天下?!?/br>何蔚悄悄握緊雙拳:“是。微臣定當銘記在心。”尹輾道:“朕會從你族中擇選一名與玄兒年紀相當?shù)纳倥c玄兒定下婚約,等他一至成年,便迎娶她為正妃?!?/br>“謝主隆恩!”二人相談完正事,便繼續(xù)坐在一道飲酒。尹輾手拿酒盞,低著眉頭嘆了一口氣:“從蕪縣回來整整三年,朕派人在五湖四海尋找,依然不知阮嵐去了何處?!?/br>“陛下,臣聽說您會一種法術(shù),說是不論阮大人在哪里,您都能尋找到他的身影?!?/br>“哦?”尹輾眼神忽地晶亮,“何愛卿的消息竟然如此靈通?”“……”何蔚的臉色又開始變得鐵青。看來今天真是被尹輾嚇怕了。尹輾道:“從蕪縣回來之后,玄墨道長便說朕的這個法術(shù)用多了會折壽,所以他在阮嵐消失之前便抹去了他身上的烙印?!?/br>何蔚當然知曉阮嵐身上被尹輾烙了一只半個巴掌大的花兒,但這次他不敢說出口了,畢竟尹輾方才還在“夸獎”他消息靈通。沒想到這個烙印竟然是這種用途。天下也就只有陛下會做出此等心狠手辣之事。“所以,朕現(xiàn)在是無論如何也尋不到他?!币氂诛嬒乱槐?,臉上似是泛起了醉酒的紅暈,可說出口的話分明依然如清醒時那般清晰流暢:“朕不信他和蕪縣一起沉入海底……朕不信?!?/br>“陛下——”說起阮嵐,何蔚確實對不起他。當時,尹輾只將他失去部分記憶之事告知于張云笙與他二人,張云笙一向是話不多言,更不可能在情愛上面與尹輾嚼舌根,而且,張云笙那時剛來不久,有許多秘密之事并不知曉;而作為唯一知情人的他,又不愿讓尹輾想起阮嵐,連多年以后尹輾問起他丘芒山與陳垂凌之事,他也裝作一概不知的模樣。現(xiàn)在,他不但害了阮大人,還連帶著害了張總管。這等彌天大錯,何蔚實在是悔不當初。如今,也只能用余生效忠陛下來償還了。尹輾起身道:“何愛卿,朕要回宮了?!?/br>何蔚也跟著站起:“臣送您出去!”尹輾出府后,便乘上了馬車,他撩起車簾,與何蔚告別。晚霞稀疏落在何蔚眼中,蕩漾著一絲漣漪。尹輾看著他,竟仿佛看見了何蔚年少時的模樣。不……早就不是了……那不是何蔚年少時的眼睛。他不但失去多年的愛人,也早就失去了多年的朋友。作為帝王,他就該永生孤獨。這是權(quán)力的代價。第85章一覽春風(上)早春的西湖著實有些涼。去年冬天,極少降雪的故都臨安竟然破天荒地下了一場大雪,漫天雪花洋洋灑灑地鋪了一地。放眼望去,整片土地盡是一片白雪皚皚。那一層薄薄的積雪,愣是挺到前日才化。楊柳似乎還未抽枝發(fā)芽,西湖旁的草木全都是一副凄慘的光禿禿模樣。飄來一陣不大不小的寒風,將那些不見花葉的枝干吹的顫了幾顫。剛開春,遠在京城的皇帝便攜著他的三位皇子來到了這一帶江南水鄉(xiāng),美名其曰“親自視察南方民情”,其實是想讓他的三位皇子前來歷練歷練,順便游山玩水一番罷了。尚年少的尹輾被關(guān)在湖邊的一處院子里,被迎面刮來的冷風那么一吹,兩手連忙裹緊衣袖,頭也朝領(lǐng)子里縮了縮,全身凍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唉,他本不該呆在這里的。他那樣樣都好的大皇兄,將父皇賞賜的西域白玉鷹雕拿給他的二皇兄尹成把玩了兩下,熟料尹成玩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竟將那白玉做的雕塑摔在地上,而且還磕壞一個角。尹成畏懼于父皇和大皇兄,不敢主動認錯,便將那白玉鷹雕丟在了原處。尹輾路過時,看見桌上擺著那只鷹雕,卻缺了一個口子,往地上一瞄,又尋見地上躺著一塊破碎的玉料。剛俯身撿起,就看見父皇和太子哥哥朝他這里走來。尹輾這下是有口難言,有理說不清,父皇和太子都當是他摔壞了這只玉雕,所以罰他來此處,面壁思過七天。后來才得知是尹成做的,但看到尹輾無端被罰,尹成哪里還會找父皇澄清?有人替他背黑鍋,豈不妙哉。這時,被寒風吹得顫了一顫的尹輾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面壁思過而已,又不是什么重罰,就勉為其難幫尹成一次吧。尹輾在心里哼了一聲:尹成,算你欠我的。這座西湖旁的皇家行宮已經(jīng)修成了約五年,但以前尹成和他都從未來過,根本不清楚其中構(gòu)造。當他聽見這座院落外有一道稚嫩的童聲在讀書時,不禁有那么一瞬的愣神。——是哪家的小孩在念書?聲音都飄到他這里來了?僅面壁思過了半日,尹輾心里便頗為乏味苦悶。只能對著一堵紅磚黃瓦的高墻,也無同伴交談玩耍,實在太過枯燥。總算還有一個躲在此處念書的小娃娃,雖然聲音聽上去非常稚嫩,估摸著要比他小個四五歲,兩人興許沒有什么共同話題可聊,但總比原來枯燥無聊地對著一道空墻要容易熬過這段時光。尹輾隔著墻喊道:“是誰在墻的另一邊讀書?”那聲讀書聲隨即停了下來,只聽那個小娃娃奶聲奶氣地說:“我打擾到你了嗎!我、我這就走!”尹輾當然不想讓他走,于是叫住他:“沒事,不打擾不打擾,你繼續(xù)讀你的書吧?!?/br>那小娃娃似乎不樂意了:“我沒有在讀書,我在背書!”“哦?”尹輾來了興致,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我聽你方才背的是諸葛亮的前出師表和李密的陳情表吧?你小小年紀,讀恐怕都讀不懂,能背的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