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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悠悠穿過花叢, 教人隱約能嗅得那荷花淡淡的香氣。蘇小淮忍不住伸手去撥那荷瓣,嘴角滿是笑意。見她那雙靈動的眸子似是映著粼粼波光, 燕行知淡笑, 心頭溫軟, 卻又難忍懷中的郁氣。 這樣的她,他又如何舍得? 入府來,多日與她貼身相處,他竟會時(shí)不時(shí)覺得,如此靜好歲月,倒也不壞。 世人常道,溫柔鄉(xiāng)教人忘憂,教人忘仇。年少時(shí)的他,于此嗤之以鼻,彼時(shí)只道自己日日駐足花入樓,心里卻裝滿了恨意,自然是談不上那忘憂忘仇的。 可時(shí)至今日,他方才明白。 那時(shí)的他,只是還沒遇見她而已。 待小船行至一處,燕行知停了船槳。此處荷花盛放,草葉繁茂,高得能遮過人的頭頂,蘇小淮左右一看,目光摸不著湖岸,更摸不著別的人影。 她撫著一旁探身過來的荷花,揚(yáng)臉笑道:“爺怎得帶奴家到這兒來了?” 燕行知見她那人比花嬌的模樣,心念大動,斂眸道:“自然是賞花?!?/br> “喔?”蘇小淮挑唇,心思一起,向他挪了兩步,軟聲道,“可這花,奴家不知該如何賞是好,爺可愿教教人家?” 熟悉的暗香縈來,燕行知沉了眸色。他低笑,展臂道:“坐過來,本王教你。” 蘇小淮眉眼一彎,便倚了過去,小船輕搖。 “扶好,莫要落了水。”他喉頭上下一動,在她耳后低聲道。他以手臂環(huán)住她,似是怕她掉下湖去。 見她坐好,燕行知遂才伸手,將船畔那一朵開得正艷的荷花扶了過來,另一只手撩過她的衣擺。 蘇小淮一僵,忍不住輕笑。 燕行知長指一伸,撫上那朵荷花的花瓣,他啞聲道:“倒是一朵復(fù)瓣的荷花?!?/br> 蘇小淮耳根一熱,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花瓣粉白融合,嬌嫩惹人。那瓣尖微微蜷縮著,他便以指腹輕捻,將其撫順鋪展。 她登時(shí)心如鼓擂。 他以指為筆,深淺描摹。她齒咬唇瓣,眸眼迷蒙。 只見遠(yuǎn)處蜻蜓疊雙成對,輕點(diǎn)湖面,漣漪纏綿;更聽林中夏蟲鳴音陣陣,此起彼伏,聲聲繾綣。 夜風(fēng)吹拂,霧氣消散,落日的余暉在一息間沖破層疊的云靄,遍灑了湖面。 她喘出一口氣,卸盡了所有氣力,只覺四肢止不住地在打顫。耳朵貼著那人的胸口,更聽他的心鼓亦是咚咚作響。 他低低笑,垂眸描過她酡紅的臉頰,喑啞的嗓音問道:“這花,可美?” 她軟綿綿地嗔了他一眼,說不出話來,心里直啐他—— 道貌岸然!衣冠禽獸! 燕行知輕摟她低笑,舍不得移開眼去。 片刻,他問道:“初九,可還記得,人最無防備之時(shí),是何時(shí)?” 她有氣無力,答道:“……登極之時(shí)?!?/br> “甚好。所以下回,你要忍得再久一點(diǎn),可明白?” 她點(diǎn)頭,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 可教是這般教,他只覺心底百般不愿。一想到要將她送上他人的床榻,一股戾氣便如風(fēng)暴沖破了理智,侵占了他所有的思緒。 他沉眸,眸底意緒翻涌。強(qiáng)忍著心里的怒意,他目光大寒,冷道,“再記著,若是有誰敢在你身上登極,便殺了他?!?/br> 蘇小淮聞言心頭一顫,倒是笑了。她悠悠問道:“那,倘若那人是爺呢?” 燕行知一怔,心氣一消,不想倒是欲念大起,反而不知該如何答她這話。 她回過身,捧上他的臉頰,深深地望他,篤然道:“倘若那人是爺,奴家便是心甘情愿。” 他聽罷瞳眸一緊,緊抿著薄唇,久久不答一詞。 見他這副模樣,蘇小淮暗暗嘆了一口氣。 看來這人是打定主意不碰她,要把她送上龍床了。想來也是,她家王爺想來是一個(gè)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一報(bào)弒親奪位之仇對他而言,便是他此生的夙愿,若是因?yàn)樗粋€(gè)小小的妓藝改變心思,那還了得? 這樣也好,畢竟她此行的目的,正是為他渡了此劫。 她本想著,左右殺皇帝一事有司命幫忙,她自然是不會樂意讓那皇帝碰到她半分的,既是碰不到,那么她這個(gè)身體就算不是個(gè)雛也無甚所謂,所以她便一直折騰燕行知,想把他折騰得受不住了,再一口氣采了他。 卻不想,他還真是能憋…… 罷了罷了,雖說遲遲采不到他的陽元倒是可惜,但來日方長,她倒是不愁的。那最最重要的,還是幫他好好渡劫才是。 這般一想,蘇小淮便嫣然笑開了。將方才那些話當(dāng)玩笑一般,她笑盈盈只道:“如何?爺可心動了?不如與奴家一試?” 燕行知眉目一緩,習(xí)慣了她這沒羞沒臊的說法,只抬手摸了摸她腦袋,懷中悶然,是怎得也無法舒坦。 他斂眸,默了許久,才澀聲問道:“初九,你可想過不入宮?” 不入宮,留在他的身旁。 那雙薄唇動了動,卻還是將那后半句給咽了回去。 聽了這話,蘇小淮挑眉。暗道:不想她家王爺疑心倒是重,到了這個(gè)時(shí)候,還在試探她對他的忠心。 既是如此,她定要將忠心給表足了才是。 她遂揚(yáng)臉一笑,誠摯道:“奴家從未想過。能為爺做事,奴家此生無憾?!?/br> 聞此言,燕行知如遭重錘,心口鈍痛,卻遲遲說不出話來。 見他臉色沉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蘇小淮便一個(gè)勁兒地盯著他瞧。越是看他,蘇小淮心里便越是發(fā)癢,眼見那日頭還沒落山,她就想著再多多向師父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技藝,做個(gè)好徒弟。 她遂抬手撩撥他,眨眼道:“爺,那賞花一事,奴家方才還沒學(xué)夠呢,爺不如……再教教人家?” 受她這般勾動,他身子一緊,更是情難自已,遂欺身而上。 待日落回舟之時(shí),早已是青絲勾纏,羅衫盡濕。 · 眼見那既定的日子,便是后日。為了在蘇小淮和阿柳之間最終選出一個(gè)人,去赴那皇宮的夜宴,燕行知便叫她二人,到習(xí)武用的屋子里去。 蘇小淮與阿柳到場時(shí),便見燕行知與柴欽立在屋中。寬敞的屋里擺上了一張床榻,上鋪華美被褥,她一瞧,便知這許是要她在床上打一架了。 果不其然,只聽柴欽對她二人道:“你們到榻上去比武,不許落出榻外,刀放在原來的地方,速戰(zhàn)速決,可明白?” 蘇小淮與阿柳對視一眼,齊聲答道:“明白了。” 她遂向床榻走去,眼角余光瞥見燕行知,只見他坐去了一旁的扶椅上,斂著神色,手握虛拳,不知在作何想。 上了床榻,蘇小淮與阿柳面對面坐著。 這般的比武,她二人練過不下百次,比的就是看誰能更快地從夾縫中抽出利器來,抹了對方的脖子。如此簡單的任務(wù),身為妖精的蘇小淮自然是駕輕就熟,只不過在平日練習(xí)的時(shí)候,怕折損了眼前這女娃的自尊心,遂才好心地輸給她許多次,讓她二人看起來不相上下。 然今日,蘇小淮見燕行知也到了場便知,這是要選定最后的人選了。是以,她讓不得。 燕行知看著那坐著的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