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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默默的告誡自己:上輩子受的那些罪,也就只當是吃一塹長一智了,大夢一場,醒來后也不必再去枉自糾纏。 不然的話,反更累了自己的心。 但現(xiàn)在的鐘意,卻無法繼續(xù)這么想了……畢竟,她實在是難以想象,究竟有什么樣事情,才能值得讓一位侯府的家生子,千里迢迢地從洛陽跑到晉陽去,再編造身世、滿口謊言地擠身于趙府內(nèi)宅之中。 ——最后又偏偏害了鐘意的性命去。 就是鐘意自己想把這一切當作是巧合……她一時都無法說服自己。 “你方才說,你嫂子的娘家是山西府人,”鐘意緩緩的吞了一大口熱茶,以此來抵住心底往上翻涌的那股涼意,輕輕地將手中的茶盞放到邊上的小案上,眼皮微撩,冷不丁地問了柳兒這么一句,“……是周渠那邊的人家嗎?” 柳兒被問得一怔,像是壓根沒想到鐘意竟然還知道山西周渠,頓時有些與有榮焉地高興笑開了,開開心心的應道:“那倒不是,不過嫂嫂娘家離周渠倒也近的很……是晉陽那邊的,與周渠正正挨著呢!” 鐘意指尖一顫,臉上的笑容險些維持不住。 “晉陽人啊……那倒是巧了,本宮年幼時,也曾隨母親在晉陽小住過一段日子,”鐘意語調(diào)平平地緩緩道,“不知你嫂嫂那邊是晉陽的哪戶人家?” “嗨,嫂嫂那邊也不過是有兩畝薄田的窮苦人家,她們家沒什么說頭,哪能與娘娘您比呢,”柳兒卻沒有察覺出鐘意語調(diào)里的古怪來,仍還沉浸在自己被貴人賞識的高興中,開開心心地回道,“不過呢,我嫂嫂她有個姑媽,是在晉陽大姓趙家老夫人身邊做嬤嬤的,不知道娘娘聽沒聽說過,就是那個賣‘玉山狼毫‘起家的晉陽趙氏!他們家的狼毫筆賣得尤其好,連侯爺他們都用呢!” 鐘意的側(cè)頰上的rou狠狠地抽了一抽,突然失去了繼續(xù)問下去的力氣,她微微地擺了擺手,低低的嗯了一聲,然后疲倦地按了按額角,對著柳兒低聲吩咐道:“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過去乍雨那里領(lǐng)份差事先做著,以后就留在本宮這長樂宮里吧?!?/br> 柳兒不知道自己方才哪一句說出了岔子,惹得這位貴人娘娘突然變了臉色,但心中雖然不明所以,聽到了鐘意最后那句讓她留下的吩咐,還是高高興興地清脆應了聲“是”,跪在地上對著鐘意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個大禮,這才退下了。 鐘意便一個人坐在內(nèi)殿呆呆地出了會兒神,腦海中一時是前世的“柳姨娘”對著人頤指氣使的刻薄架勢,一時是方才柳兒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模樣……若非鐘意死前深深記住了那張臉,險些都要以為這是兩個人了去。 可是……為什么呢?終于想不明白前世的自己有哪里需要值得有人這般處心積慮地害死除掉的? ——是誰想害她?鐘意想不明白,又是為了什么而害她,鐘意更想不明白了。 現(xiàn)在鐘意唯一能確定的是:上輩子自己的慘死,絕非自己原先以為的那么簡單。 一定有什么重要的關(guān)節(jié)被自己下意識地給忽略了過去……鐘意眉頭緊縮,卻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裴度進門時,見著的便正是這樣一幅場景。 ——夕陽黃昏,佳人獨坐窗臺,落日的余暉沉沉地灑下來,映襯著那緊蹙的眉心,看得人心情都莫名沉郁了起來。 反正裴度見著是心里便莫名不舒服了起來。 于是他也順著自己的心意,十分坦然的走到鐘意的面前,抬手戳了戳對方臉上的梨渦,挑眉問道:“想什么呢?這幅模樣?” 鐘意方才一個人坐著兀自沉思,竟不知宣宗皇帝是何時便走了進來,此時被戳得一驚,嚇得當即站了起來,神色慌亂道:“啊,是陛下回來了啊……” “不然呢?”裴度揚了揚眉,轉(zhuǎn)身在另一邊坐了下來,撿起鐘意喝了兩口便放在桌上的六安瓜片,掀開泯了一口,皺了皺眉又放下了,不是很高興道,“想什么呢這么入神?案上的茶都放涼了……” 上輩子的事,鐘意也不知道該從何與宣宗皇帝說起,只能含糊著緩緩道:“倒也沒想什么,不過是……” “哦?”裴度卻不想聽鐘意那些含混糊弄的套話,直截了當?shù)卮驍嗔怂?,轉(zhuǎn)而問道,“今天都去了哪兒?見了誰?做了什么?” “上午沒出門,下午去慈寧宮拜會了太后娘娘,”鐘意乖乖地一一作答,“在太后娘娘那里碰著了康敏公主,哦,還有正好入宮過來拜見太后的長寧侯府大夫人與他們家的兩位姑娘,也沒有多做什么,只不過正好碰見了,便聚在一起說了幾句話吧?!?/br> “那你們到底是說了幾句話?”裴度起身將鐘意抱到自己身邊來,一邊有些耐不住地摳著鐘意臉上的小梨渦玩,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追問了一句。 “這……”鐘意一時被他這一句給完全問懵了,還真呆呆地坐在那兒背著手數(shù)了數(shù),不確定的回道,“好像有個四五句……還是五六句?” 裴度平靜地點了點頭,一針見血地評價道:“你們這便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了……無妨,既與她們說不來,以后便少往一處湊就是?!?/br> 到底對方是宣宗皇帝的長輩,這話宣宗皇帝說得,鐘意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得,只好在邊上無奈而尷尬的輕笑著。 裴度看著她卻是忍不住地輕笑了出聲。 “朕還以為是什么事兒呢,叫你愁成這副模樣……”裴度頓了頓,委婉而克制的與鐘意評價道,“大舅母那個人,性子有些稀里糊涂的……不過那到底是朕的長輩,往常也不好多說什么。” “你也不用太憂心,往后若是與她說不來,就直接找個借口溜了便是,回頭朕替你兜著?!?/br> ——其實與其說大夫人孫氏是稀里糊涂,不如說她有些趨炎附勢、捧高踩低,但一想起過去的那些年里,長寧侯府一直被他父皇哲宗皇帝數(shù)年如一日的肆意打壓著,侯府中的小輩活得兢兢業(yè)業(yè),日子過得一時好一時差的,弄得府中人如驚弓之鳥,“揣摩上意”的有些微矯枉過正的去……宣宗皇帝卻也不好多責備什么,只能暫且這般委婉安撫鐘意一番。 而鐘意今日乍見故人,被柳兒的出現(xiàn)勾起了許多前世不好的回憶,心情本是極其差的,但……不過與宣宗皇帝呆在一處坐一小會兒,前后說了沒幾句話,鐘意的心情便頓時平靜溫和了下來,像是有一股不知從何處而起的暖流,溫潤地劃過她的心田,讓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頓時暖暖的、甜甜的。 “好,臣妾記住了?!辩娨庋鲱^望著身側(cè)的宣宗皇帝,那雙又大又潤的桃花眼閃亮亮的,好似里面鐫刻兩只從夜空中落下的星辰,看得裴度指尖一癢。 下一瞬,在裴度的腦子反應過來之前,他的手已經(jīng)先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