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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碰上了這般熾熱的感情。 ——往后的日子不敢說,但至少燕平王世子從懷里掏出那份紅豆糕時,至少那時候,鐘意想,對方的心里眼里,應(yīng)當(dāng)是有一份專予與她的情意的吧。 可惜現(xiàn)在的鐘意不是真正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燕平王世子與她的感動,就如一碗放過了夜銀耳雪梨湯,甜自然還是有些甜的,但似乎已經(jīng)不是那個味兒了,奇奇怪怪的甜,還摻雜著些許變了味的苦與酸。 喝下去粗糙咯嘴,澀得喉嚨疼。 鐘意想著想著情緒又莫名低落了下去,無意識地從油紙包里捏了一塊紅豆糕到嘴邊,想再回味一下那個甜得能把人齁過去的味道,結(jié)果一個恍惚沒拿穩(wěn),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鐘意一個激靈醒過神來,下意識地蹲下身去撿,然后差點被一只突然踏出來的繡花鞋踩個正著。 “不至于吧,都掉地上了,還要撿啊?”林宵惡意地碾了碾鞋尖,把那塊掉到地上的紅豆糕碾碎踩平了,這才閑閑挪開腳了,抱臂冷笑道,“好吧,想來鐘姑娘從小吃苦,是個勤儉持家的樸素人,見不得東西被糟蹋,那你現(xiàn)在撿唄?!?/br> 鐘意抿了抿唇,迅速地從方才莫名其妙的傷感情緒中飛離了出來,搭著匆忙追來的輕鴻的手,緩緩起身,神色平淡地回擊道:“不必了,看七姑娘搶得比我還急的樣子,這就讓給你了,慢踩,送七姑娘了,不必惦記還?!?/br> “你!”林宵大怒,臉色猙獰著扭曲片刻,然后又緩緩沉了下來,陰陰地附在鐘意耳邊道,“別以為你做的丑事沒有人知道,靠爬男人床上位的賤貨,你真以為,你能嫁到燕平王府去,就可以在我面前囂張跋扈了么?” “嗬,也是,你一個目不識丁的睜眼瞎,肯定是沒有人教過你‘聘為妻、奔為妾’的道理的,你以為你和大jiejie一樣嫁過去,日后就能自比大jiejie的架勢,與她一般清高了么?” “真是太可笑了,也不看看人家一個個都是明媒正娶嫁過去的,你,一個爬床暖床的臟東西,說你是通房丫鬟都是抬舉你了,走歪門邪道爬上床的下流貨色,也敢在你姑奶奶我面前頂嘴,真是給你的臉了!” 林宵說著說著,揚手一巴掌就甩了過來。 輕鴻大驚,怒氣沖沖地正要去攔,鐘意已經(jīng)先一步穩(wěn)穩(wěn)抓住了林宵的手。 “是啊,七姑娘說得對,我是個不入流的下等貨色,那么,事事要與我過不去,時時要找我攀比,比不過了就惱羞成怒要打人的七姑娘,”鐘意捏緊林宵的手,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輕蔑不屑,冷哼著反問道,“您又是什么貨色呢?” ——林宵找鐘意麻煩不是一天兩天了,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鐘意也不是不知道,若是以往,鐘意未免麻煩,不欲多生是非,一貫是將那些污言穢語混作耳旁風(fēng),左耳進右耳出,低著頭不說話讓她嘲諷幾句占占嘴上便宜也就罷了。 左右被人說兩句也掉不了幾塊rou,林宵自己說倦了也就累停了,鐘意還沒有心思敏感到聽不了罵的地步?!热羲婺前銒蓺饷舾?,早便被林氏的各式手段籠絡(luò)成掌中物了。 但往常林宵再氣、再看鐘意不順眼,也至少自矜風(fēng)度,不會動手打人,而林府剩下的姑娘們個個都比她精明會做人些,林宵都不上手,她們瘋了才上趕著給人當(dāng)槍使呢?!吘?,不看僧面看佛面,鐘意還有林照看顧著不是。 是以此,鐘意面對林府這些“貴族小姐”們的擠兌與惡意,一向秉持著口你隨便動,只要你陰陽怪氣得不嘴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就隨你怎么說了。 但若要上手,那便大可不必繼續(xù)忍了! 鐘意已經(jīng)過過一輩子憋憋屈屈看人臉色的苦日子了,親身體會證實,做善事也不一定能得善果,與人好意也未必能得人回報,這世上多得是給臉不要臉、你越是忍讓著她她還偏以為你是真如何怕了她的“人之初,性本惡”之人。 往日與林宵她們的那些嘴上官司,鐘意不想多做計較是出嫁前不想為這些不相干的事兒額外開罪林氏,倒不是純粹怕麻煩,也是覺得不值得。但如今人都要打到她臉上了,鐘意要是再忍下去,又與前世那個忍氣吞聲了一輩子,最后孑然一身、凄慘孤苦地死在雨夜里的“鐘姨娘”有何區(qū)別? “真是可憐啊,七姑娘大家出身,林府錦衣玉食的把您養(yǎng)到這么大,砸了那么多的真金白銀培養(yǎng)著您,最后您呢,卻淪落到事事與我這么個目不識丁的不入流貨色作比較,可見七姑娘層次與我這不入流貨色可差不太多啊?!辩娨夂呛切χ瑩u頭嘆息道,“啊,想來想去,真是不知道我與七姑娘兩個,到底哪個更爛泥扶不上墻呢?!?/br> “賤人!”林宵被鐘意氣得頭頂冒煙,不顧風(fēng)度的破口大罵道,“賤婢膽敢如此!你這賤人,連給我洗腳都不配,誰要與你‘層次差不多’?呸!你可真夠沒臉沒皮的!” “睜開眼好好看看你自己現(xiàn)在什么樣子吧,”鐘意冷笑地譏嘲道,“我們可憐的林七姑娘啊,層次如何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吧,氣得跳腳成這潑婦模樣,是被我的實話實話戳了心底的痛處,惱羞成怒了么?” 林宵怒到極致,反而冷靜下來,狠狠甩了下手,把手腕從鐘意的挾制下掙脫開,陰沉沉地緊盯著鐘意的臉,滿懷惡意道:“行,你現(xiàn)在暫且猖狂著,我倒是要等等看,等你沒了這張臉,還能落得個什么好下場……來日方長,我們且走著瞧?!?/br> “來日方長?”鐘意這下是真的笑了,語調(diào)輕輕柔柔地反唇相譏道,“我確實是來日方長等得及,不過就怕林七姑娘你沒有,或者說,這等著等著啊,就發(fā)現(xiàn)自己連與我放在一起比一比的資格都沒有了?!?/br> “我沒有與你比較的資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林宵冷冷一笑,惡意道,“除非是比誰睡過的男人多,這方面,我們這樣被八抬大轎娶進門的,自然比不了你們這些可以隨手送人、人盡可夫的從賤女表子?!?/br> 鐘意的臉也一下子沉了下來。 “怎么,敢做還不敢讓人說了,”林宵仿佛從鐘意的怒氣里汲取到了動力,惡意滿滿地補充道,“你外祖母就是個下賤的暗門娼子,生了你母親那個倒貼貨,等到你,妓女終究是妓女,你們家再生多少代,都是代代男盜女娼的下賤貨色!” 鐘意緩緩地眨了眨眼睫,然后突然笑了。 “如果這樣想能讓林七姑娘你心里舒服一些的話,您便盡可繼續(xù)這么自說自話、掩耳盜鈴、自我安慰吧,”鐘意溫婉一笑,用極盡克制、委婉的言辭緩緩道,“畢竟,不過兩年的時間,時至今日,林七姑娘在我面前唯一還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剩下出身這一著了?!?/br> “不過想想也真是可憐呢,任隨便換了哪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