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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喜便是不喜,又何必空口污人清白?這詩我構(gòu)思已久,屋中早有手稿,只是今日才當(dāng)眾寫出罷了,陛下何出此言?若真是有雷同者,臣女請愿與她當(dāng)庭對質(zhì),看究竟是誰抄了誰的!” 話到后來,已是愈發(fā)得鏗鏘有力,大有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孤高感。 “當(dāng)庭對質(zhì)倒也不必了,她與你也確實當(dāng)庭對不了,”宣宗皇帝冷淡道,“不過,朕想問這位林姑娘一句,你可曾起過別號‘黃山客’?” 林周猶豫了一下,眼神躲閃道:“或許是起過的,也或許沒有,早年不懂事時鬧著玩,起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別號,賦了許多不成體統(tǒng)的詩作,或有流傳于外人之手的,也未可知。” “原來如此,”宣宗皇帝點了點頭,復(fù)又問道,“那朕還想問,這位林姑娘年歲幾何?又是幾時學(xué)的字?幾時學(xué)的詩?” 林周的臉霎時更白了,張了張嘴,卻又不敢輕易作答。 “這……”林三夫人也坐不住了,起身小心翼翼道,“陛下這是何意?或許,這其中有什么誤會?周兒雖無大才,但論起詩詞,在她的一眾姐妹里也算是小有名氣,陛下莫不是弄錯了什么?” “詩詞之作,抄得了一時,抄不了一世,”林照起身,神色端肅地開口道,“同樣,若有抄來之作,一首有抄,那便首首都可能有不干凈的地方。文品如人品,此非小事,今日還是說開說清楚的好?!?/br> “林夫人與林姑娘也不必急著辯駁什么,朕只是覺得稀奇,”宣宗皇帝淡淡道,“為何林姑娘看上去年紀(jì)輕輕,應(yīng)當(dāng)未過及笄之年,為何卻作得出朕在十四年前就見過的黃山客的詩詞……莫非林姑娘是在娘胎里拿的筆,生下來就會寫詩?” “你也不必怕朕冤枉你,”宣宗皇帝見林周想開口辯解什么,直接道,“你jiejie說得對,此非小事,關(guān)乎文人清譽,朕這就著人去東宮,把朕當(dāng)時封存在那里的孤本拿來,一一比對,絕不胡亂冤枉任何一人清白,當(dāng)然,若是真做了錯事的,輕輕放過也不合適吧?!?/br> 林周身子一軟,一下子癱在了地上,艱難啟唇道:“我,我也是一時糊涂……不會了,以后再也不會了……” 林照恨鐵不成鋼地閉了閉眼。 這還有什么好說的,宣宗皇帝搖了搖頭,直接點了點鐘意的方向,對著身邊的仆從道:“把這扳指給那位鐘姑娘送去吧?!?/br> 坐在一邊閑閑看戲正看得饒有興致的燕平王世子裴濼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 “陛下不是瞧不上微臣的眼光么?”裴濼忍不住了,忍不住出言調(diào)侃道,“看來陛下這眼光也與微臣差太不多啊?” 鐘意莫名其妙得了個賞,還陷在林周竟然竊取別人詩作搏名的震驚里沒反應(yīng)過來,緊接著便聽到了燕平王世子的頑笑話,下意識地望了過去,正正撞上宣宗皇帝端正嚴(yán)肅得不能再嚴(yán)肅的臉。 “朕評的是詩詞,”宣宗皇帝傲然道,“朕看不上的是你選人的眼光。” 這下裴濼更是笑得樂不可支了,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地反問道:“林大姑娘說,文品如人品,這句陛下認(rèn)么?” “自然不認(rèn),”宣宗皇帝理所當(dāng)然道,“秦檜尚且能看過寫出,若是以文章來斷人品,這天下遲早得亂了套?!?/br> “況且,”宣宗皇帝淡淡地掃了在場眾人一眼,自認(rèn)為十分理智客觀地冷靜評價道,“朕又何必非要在書生里選將軍?讓武夫們?nèi)ケ任恼拢俊?/br> 這話不能再往下深了,再說下來就顯得太輕佻冒昧了,燕平王妃輕輕咳嗽了一聲,暗暗瞪了自己兒子一眼,燕平王妃心知宣宗皇帝從小到大在男女之事上一向不大敏感,有時候沒有那個意思但說著說著就被人帶著說過線了,裴濼這么不分輕重地引著他胡說八道才是該打。 幸而這時候,林府幾位去衙門點卯的老爺們都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聽聞帝駕親臨,趕忙緊急聚在一處由林大老爺領(lǐng)著趕了過來給宣宗皇帝“請安”,宣宗皇帝不勝其煩,好在就在他快要忍不住起身走人時,林泉林首輔終于姍姍來遲,請了宣宗皇帝去書房小坐,而性格溫柔隨和些的燕平王世子則被“熱情好客”的林家老爺們簇?fù)碇チ送庠撼跃啤?/br>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內(nèi)院女眷們也在后園里擺了席面,飯后便各自散去,各回各院,因要等著宣宗皇帝先走,燕平王妃母子便也暫時滯留于此,那林氏則更不會帶著鐘意先走,怕平白得罪了人去,鐘意便跟著林照先回了聽粹院小憩。 睡到一半,迷迷糊糊間被門外的對話吵醒了,聽著里面似乎提到了自己的名姓,鐘意一個激靈醒了過神,整理了衣裳起身,拉開門問道:“怎么了林jiejie?” 站在門外的一邊是林照和聽粹院的丫鬟們,另一邊是一個面生的俊俏丫鬟,那俊俏丫鬟見鐘意出來,羞窘一笑,向著鐘意福了福身,嗓音清脆地答道,“稟鐘姑娘,王妃娘娘有請,讓我?guī)^去。” “王妃娘娘為何突然此時有邀?”林照的臉色有些冷,顯然是先前已與對方爭執(zhí)過一回了,直截了當(dāng)?shù)?,“府中現(xiàn)下人多眼雜,諸事繁亂,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姑娘海涵。不過,姑娘也大可不必拿著一塊腰牌說事,這腰牌只能證明你是燕平王府出來的,可不見得就是王妃娘娘身邊的……更何況,上午林府后園的賞花宴上,我們也確實沒見過姑娘你?!?/br> 那鐘意瞅著眼生的俊俏丫鬟顯然也是被林照弄得頗為無奈,猶豫了好半天,如此道:“林大姑娘這般謹(jǐn)慎是應(yīng)當(dāng)?shù)?,奴婢可實在?dāng)不得‘得罪’二字……不過王妃娘娘確實只傳了鐘姑娘一人,林大姑娘跟著去,著實有些不合規(guī)矩。” “不過,林大姑娘與鐘姑娘感情如此好,擔(dān)憂鐘姑娘也是應(yīng)當(dāng),不如這般,我們各退一步,林大姑娘遣聽粹院的一位jiejie一起隨我與鐘姑娘來?若奴婢真是歹人,如今這也是林府的地界兒,那位jiejie但覺不對到時只管大喊一聲捉了奴婢見官去?!?/br> 林照猶豫了一下,終還是不好給一個拿著燕平王府腰牌出來傳人的丫鬟太過難堪,朝著輕鴻使了個眼色,然后又轉(zhuǎn)過頭深深地看了鐘意一眼,輕輕道:“小心為上,讓輕鴻跟著你一起過去吧?!?/br> 鐘意自然不會拒絕。 一行三女跟著那面生的俊俏丫鬟出得聽粹院,在后園里七繞八拐走了好一段,最后已經(jīng)近乎于明示不是往燕平王妃暫居的主院方向去了。 輕鴻緊緊貼著鐘意,做好了見勢不妙立即大喊的準(zhǔn)備,最后在那丫鬟把她們往林子里領(lǐng)時更是終于忍不住了,攔在鐘意身前面色不善地質(zhì)問那俊俏丫鬟道:“到底要往哪兒去,jiejie還是直說了吧……王妃娘娘總不至于在這林子里見鐘姑娘吧?!?/br> 那俊俏丫鬟臉上浮起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