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必吧，她的畫買家一直成謎，除了拍賣會上，其他交易所，價(jià)格實(shí)在算不上高。”

    “這你就不知道了?！币粋€(gè)略肥胖的中年男人悄悄道，“你們知道倪棠的畫，那個(gè)神秘的背后買家是誰嗎？”

    “誰??？”

    “賀氏那位?！?/br>
    “賀氏？賀老大還是賀老三……”

    中年男人搖搖頭，說：“是賀九！”

    其他人頓時(shí)露出吃驚神色，“你怎么知道？”

    中年男人沒賣關(guān)子，他道：“我以前在畫廊碰見過賀九的助理，當(dāng)時(shí)寄存的就是倪棠的畫。今晚賀九不是也來？等著看吧。”

    一群人興致勃勃聊了幾句，各自入座。

    賀原來得不早也不算遲，基金會負(fù)責(zé)人親自將他送到座上，陪著說了好一會的話。

    拍賣開始。

    一件件拍品呈上來，在場眾位響應(yīng)熱情，不時(shí)有人舉牌，價(jià)格有高有低，數(shù)字各異。

    倪棠的畫是第五件。

    拍賣師簡短介紹了一番，而后道：“起拍價(jià)五十萬，開始?！?/br>
    倪棠的畫一直很有話題性。有人覺得價(jià)格太高不值那個(gè)錢，有人覺得能拍到那個(gè)價(jià)，說明有市場。

    拍賣師聲音一落，立刻就有人叫價(jià)。

    “一百萬?！?/br>
    “一百五十萬?！?/br>
    “兩百萬?！?/br>
    “……”

    舉牌的人不少，從起始五十萬，一路叫到了五百萬。

    在座隱隱傳出說話聲，徐霖聽到旁邊的人議論。

    “這么高？”

    “不高，和以前比起來，這個(gè)價(jià)格相差太遠(yuǎn)了啊。這次怎么回事？”

    “那就不知道了……”

    他坐在賀原身邊，側(cè)頭看過去。

    賀原一直沒動作，神色倦倦，并無興趣。

    他沒敢說話。

    “五百萬一次，五百萬兩次，五百萬三次——”

    拍賣師喊了三遍，落錘：“成交！”

    一片鼓掌聲中，接著又上了狄大師的畫，四百五十萬成交。

    隨后是他兒子狄禹的畫，三百萬成交。

    再是杜藍(lán)的畫，拍了兩百多萬。

    第九件拍品，蘇答的畫。

    徐霖一聽，微微抬頭。

    拍賣師在臺上介紹：“這幅畫是畫家蘇答出行佛羅倫薩時(shí)，在大街上完成的畫作……”

    簡單一番介紹完畢，他宣布開始：“起拍價(jià)五十萬?！?/br>
    “八十萬?！瘪R上有人舉牌。

    賀原看著那副畫，突然出神。

    畫上是一對年輕夫妻，背景是異國情調(diào)的大街，背后有些模糊的行人身影。

    他想起他和蘇答去黎門島的時(shí)候。

    那時(shí)她也是，到海灘上去給人畫畫，畫人像，掙了錢回來跟他炫耀，還給他買了咖啡做禮物。

    “一百三十萬?！?/br>
    “一百八十萬?！?/br>
    “……”

    耳邊是競價(jià)聲。

    他悠悠出神，眼前浮現(xiàn)的，卻是她趴在餐桌上看他喝湯的姿態(tài)。那時(shí)候，她眸光盈盈發(fā)亮，將她最快樂的情緒與他分享，滿眼赤誠，毫無保留。

    賀原覺得胸口沉沉的，像壓著什么東西。

    蘇答離開的時(shí)候，他覺得無所謂。

    既然她不留戀，那他也沒必要再惦記她。他確實(shí)過來了，即使偶爾會因?yàn)楹芗?xì)微的細(xì)節(jié)想起她，他也很快就會把那股異樣壓下去。

    他覺得沒關(guān)系，她不過是他人生匆匆過客之一。

    可偏偏再看其他女人，總覺得她們面貌陌生。

    初見本就該陌生，他卻莫名地因?yàn)檫@種“陌生”，無法對她們生出一點(diǎn)好感。

    也有見過和她相似的人，眼睛，或者嘴巴，第一眼看了進(jìn)去，再仔細(xì)看卻總覺，不對，有哪里不對。

    這一年多時(shí)間不長，然而這一瞬間，他突然感覺過了很久。

    臺上拍賣師在問：“兩百三十萬！兩百三十萬，還有沒有更高的價(jià)格？”

    賀原直直看著她的畫。

    她的畫上出現(xiàn)了新的場景。異國的街道，她將過路人的面孔畫下，就像當(dāng)初他們?nèi)ダ栝T島，她在海灘上做的那樣。

    只是這畫上的，已經(jīng)是他不曾見過風(fēng)景。

    她有了他不了解，未曾參與的全新的經(jīng)歷。

    會場的空氣悶窒了起來。

    周遭的一切，好像都變得很雜亂。

    “兩百三十第一次?！?/br>
    “兩百三十萬第二次?！?/br>
    “兩百三十萬第……”

    拍賣師的聲音漸漸高亢。

    喉頭輕咽，賀原深吸一口氣，皺著眉終于出聲。

    “徐霖?！?/br>
    徐霖聞聲看向他，愣了一剎，下一秒，立刻舉起手中的牌子。

    拍賣師朝他們望來。

    賀原看著臺上，視線越過主持人，直直落在那副畫上。

    目光悠遠(yuǎn)，冗長。

    像穿過了幾百個(gè)日夜的時(shí)光。

    他看著那副畫，聲音響起在會場——

    “一千萬?！?/br>
    -

    倪棠一直在家等著拍賣會出結(jié)果。

    汪萌萌陪著她，給她倒水、洗水果，殷勤地跑前跑后。直到時(shí)間差不多，她坐到倪棠對面，給經(jīng)紀(jì)公司打電話。

    那邊接通，汪萌萌打開免提，立刻問：“拍賣結(jié)束了嗎？”

    那邊傳來因信號微微沙啞的聲音：“結(jié)束了?！?/br>
    “最高價(jià)是多少？”

    “一千萬。”

    “一千萬？”汪萌萌立刻問，“是賀總拍的嗎？”

    電話那端停了兩秒，“……是?！?/br>
    汪萌萌一聽，高興極了，笑著看向沙發(fā)對面坐著的倪棠，忙道：“我就知道肯定是賀總！每次這種活動，賀總都會讓人替棠姐撐足場子，這次他還親自去了，別人肯定比不上！”

    倪棠唇邊含笑，緊捏水杯的雙手，終于緩緩放松。

    汪萌萌問電話那邊：“這次我們的畫拍出一千萬，又是全場最高價(jià)，你們通稿準(zhǔn)備好沒有？動作要快一點(diǎn)。”

    電話那邊沉默下來。

    汪萌萌皺眉，“喂？”

    電話那端語氣弱弱：“不是倪棠老師的畫……”

    汪萌萌一愣，“什么？”

    那邊似乎咽了咽喉嚨，聲音低下來，“拍出一千萬的……是蘇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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