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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自己手。 涼涼的指尖搭在掌心上,顧長鈞攥住,然后用力將她提了起來,摟住,垂眸打量著她,問她:“你沒事吧?有沒有肚子疼?” 周鶯搖搖頭:“我沒事,可是這會兒出去,可以嗎?” 顧長鈞抿唇默了會兒,片刻,輕聲道:“還不可以,我們在樹下坐會兒,說會兒話兒?” 周鶯擺手:“說話兒?萬一給人發(fā)覺……” “不會的,我們在林深處,聽不見的?!辈桓页姓J適才是逗弄她,其實根本沒什么刺客。不過是想捉弄她一下,瞧她氣結(jié)的小模樣。 他從來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可每回逗她,實在太有趣了。 顧長鈞承認自己是有點兒無聊,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想了個挺好的法子。 平時在家里雖然也能獨處,但每回門外廊下也守著人,多少有些不自在。 如今這廣袤的林中只有他們倆,暗衛(wèi)適才被他打手勢弄走了,是真正意義的獨處。 并膝坐在樹下,顧長鈞解了外袍疊成方形放在草地上叫她坐著。 他今天穿的是件月白繡如意紋的便袍,周鶯坐在上面其實有點兒不忍心。 但考慮到肚中的那個,她硬著頭皮坐了,顧長鈞握著她的手,跟她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也問她過去這些年是怎么過的。 雖然她在顧家住了十年,但說起兩人相處的時間,幾乎五個指頭就能數(shù)得過來。 他總不在家的,即便在,和她也沒什么交集。 兩人就像陌生人一般。 周鶯過去不敢靠近他,顧長鈞也無意湊上前去關(guān)心那個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的孤女。 就這么不咸不淡的,雖是知道彼此,但確實很少在一塊兒。 后來養(yǎng)父去了,老夫人身體日漸變得差了,老夫人怕她將來沒著落,勸她去討顧長鈞的喜歡,一旦自己撒手人寰,她還能有人做主給個歸宿。 這時想起來,除開她被顧家收養(yǎng)的前因后果不去算,老夫人當真是疼她的。 后來知道她和顧長鈞在一起,老夫人生氣,養(yǎng)孫女和親生子,固然是自己的骨rou更重要。顧長鈞要為她毀了名聲前途,老夫人怎能不恨。 現(xiàn)在去看過去的事,也覺得好復雜。 感情上有愛有恨,有真有假。她當真算不清,弄不明白。索性就這樣逃避不談,就當過去什么都不曾發(fā)生。 枕在顧長鈞腿上,明明是在躲避追殺,周鶯的心卻好像突然地松懈下來,幾縷陽光灑在眼前的草地上,照著草葉上的露水晶亮亮的。日子過得這樣好,其實煩惱已經(jīng)很少很少。 也感激命運,讓她遇到一個對自己如此在意的男人。 即便當年父親沒有反,母親也未曾死,她的結(jié)局當真就更好嗎? 若他們都活著,那她就成了晉帝的忌諱和恥辱,他會不在意嗎? 嫁了旁人,又比如今更幸福嗎? 困意襲來,胡思亂想著的周鶯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她在跟誰捉迷藏。 地點是舊時她和母親住的那個小院?;▓@,前庭,穿堂,回廊,哪里都沒人。 她腳步匆匆,來到后院推開顧長鈞發(fā)現(xiàn)她的那個屋子里,雕花的柜子上鑲著銅鎖。 她急得不行,到處找鑰匙想把鎖打開。 忽然一只大手伸過來,一扭,就把鎖擰開了。 她抬眼,看見顧長鈞眼底倒映著她的影子,正溫笑著立在跟前。 敞開的柜子里,一個戴著金鎖的嬰兒睜大眼睛好奇地望著她。 “鶯鶯,你怎么不抱抱他?”顧長鈞的聲音忽遠忽近。 “我……”周鶯望著自己的手,纖細,冰冷,稚弱。 顧長鈞從柜子里把嬰兒抱起來,遞給她,“抱一下兒?是我們的孩子。” 周鶯指尖發(fā)顫,試探地抱住了小人兒的身體。 小小的手,抓住她的袖子。她垂頭去看,嬰兒那水靈靈的眼睛,瓷白的皮膚。 瞬時,眼底涌上了好多淚。 她一直孤孤單單,沒爹沒娘活在這世上。 如今,她有家了,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轉(zhuǎn)過頭,重新打量這間屋子,這里承載了幼時好多好多的失望和恐懼,每次被母親斥責或毆打過后,她就會來這里,把自己藏起來。 藏在里面,還瑟瑟發(fā)抖,怕陷入癲狂的母親找過來。 藤條抽在身上好痛。有時不止是藤條,或是隨手抄起來的茶壺,或是飯桌上突然掀過來的碗筷。 母親恨她,罵她是孽種,她從來不敢問父親是誰。 有一次偷偷出去玩,被母親叫人捉到了,那次打得最狠,罵得最厲害。是養(yǎng)父來了,她才撿回一條命。 她磕磕絆絆地爬到柜子里,把自己關(guān)住,遠遠聽見養(yǎng)父的低語和母親的痛哭聲。 那種撕心裂肺,那種痛不欲生,她好像都能感同身受。 后來,大約是源于風大,廊前掛著的燈籠熄滅了,眼前漆黑一片。 她試探著想從柜子爬出來。 可外面又黑又可怕。 她只是個小小的孩童,有著天生對黑暗和可能存在的未知事物的恐懼。 她不敢出來。 沒人知道,那晚她是如何捱過去的。 自此,她變得怕黑,怕一個人。身邊必須有人陪伴,才能睡得著。 落云就是那時買進來的,比她還小一歲,梳著總角。落云當時說話有點兒結(jié)結(jié)巴巴的,怕給人笑話,就不大敢開口。 她很安靜,周鶯也很安靜,兩人對了脾氣,后來就一起做伴兒。曾有一段時間周鶯整晚整晚的睡不著,情況是在落云來后擦漸漸好起來的。 剛來顧家的那年夏天,周鶯住的屋里不知從哪兒鉆來一只小蛇,女孩子連蟲鼠都怕,怎么會不怕蛇?小小的周鶯怕得朝外跑。那時落云還有點兒胖乎乎的,快速挪動著小短腿抱著盆子把蛇扣在了里頭,然后又去找后院伺候花園的管事婆子把困住的蛇帶走處理掉了。落云利落地昨晚這些事,一直緊緊繃住的小臉才垮了下來,哇地一聲哭了,還不忘安慰她:“姑娘別怕,蛇已經(jīng)沒有了,我檢查過了,是從后門草叢里鉆進了的,待會兒回稟大夫人,把后院的草皮鏟了吧?您別怕,沒事啦?!?/br> 直到現(xiàn)在,周鶯還能想起當時落云一邊哭一邊安慰她的模樣。 是一同經(jīng)歷過許多風風雨雨的感情,在那些充滿傷痛的歲月里,對她來說最為珍貴的東西。 下午就收拾好東西備好車回城了。 出城一趟,對顧老夫人來說算得上傷筋動骨,但源于周鶯肚子里的好消息,她不見疲態(tài),一直很興奮,回來后還忙不迭地叫人準備將來孩子能用到的東西,還特地叫人把顧長鈞請過來叫他辟出一個屋子來做產(chǎn)房。 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