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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后,周鶯又招待眾人賞花喝茶,熱鬧了半日,這才散了。 梅香是緊張的。她私自從家里跑出來,其實于閨譽上是很大的損傷。周鶯為了全她的臉面,說她是隨父兄來的。 那幾個夫人若是有意撮合婚事,必然會先打聽她的人品,若是被孫瘸子糾纏和她自己私自逃家的事被捅出去,不知那些個官家子弟還愿不愿意和她議親。 周鶯看梅香心不在焉的,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能做的她都做了,該做不該做她也不想去想了?!熬烁竵硇帕?,他和舅母這兩天就到,家里很擔心你,外祖母知道了,她會勸著表哥和二舅父,不叫他們逼你嫁給孫公子的?!?/br> 梅香還有遲疑:“可是方才……” 她不想走,離開了,回到周家,只能聽從別人擺布。哪里還會給她再逃出來的機會。 況且婚事沒著沒落,就這樣離開,她也不安心。 總得有點眉目了,才能放心不是? 見周鶯有點倦倦的,梅香沒好意思再求什么,她和周鶯一起回去上院,說了會兒話,外頭報說顧長鈞回了,她立馬就起身告辭。 芳杏還勸她:“姑娘,您也不和侯爺行個禮,這多不好?!?/br> 梅香面紅耳赤,想到那個夢就覺得難堪,“你不懂,以后我的事,你少多嘴?!?/br> 周鶯給她的已經(jīng)很多了,她不是個厚顏之人。她承認,對顧長鈞是有著朦朧的好感??伤睦镌敢鉃槿随??況顧侯爺還待周鶯那樣好,她可不愿天天瞧他們在自己眼前恩恩愛愛。 那念頭很快就自行在心底掐滅了,甚至沒給正主兒察覺的機會。 顧長鈞沐浴出來,披著袍子身上還滴著水。 周鶯坐在妝臺前,在發(fā)呆。 他從后輕輕摟住她,下巴貼在她肩頭,親了親她的臉頰:“想什么呢,這么出神?!?/br> 周鶯恍然抬眼,從鏡中看見他的面容,她神色有些哀戚,扣住他環(huán)住自己腰肢的手,“三叔?!?/br> 下意識就喊出來了,從小到大喊了太多次,總是難改。 顧長鈞咬住她的耳尖:“重新喊?!?/br> “夫、夫君?!彼陨院罂s,小小逃避著。顧長鈞松開她,凝眉瞧著鏡子里悶悶不樂的她,“出什么事了?” 周鶯垂下眼睛,掩住眼底升起來的霧氣,手貼在小腹上,低低地道:“小日子……來了。” 顧長鈞怔了下,順著她的動作朝下瞥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默了會兒方道:“哦?!?/br> 周鶯兩手握著,緊緊攥著袖子,“我,許是當真沒希望的……” 顧長鈞展臂將她打橫抱起來,傷著的那只手已沒纏著紗布了。 將周鶯輕輕拋在床上,他俯身與她對視:“我不在意,有你就挺好的?!?/br> 周鶯也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從一開始就知道,許是不會有孩子。他甘心,她也就不覺得有什么。 可今天回來瞧那些夫人送的禮時,見里頭有一尊雕得十分慈祥的送子觀音,晚上發(fā)現(xiàn)月信到了,心里突然空落落的難受。 他以后,連個承爵的人都沒有。 養(yǎng)父故去了,沒有子嗣,顧家嫡出的就只剩下他。 他若是不能承嗣,這一脈就斷了。 老夫人本就不愿她和顧長鈞在一起,若是知道她甚至不能生養(yǎng),該有多恨她啊。 周鶯別過臉,明明不想哭的,可他在身邊,想到他將來要受的非議,就心疼的不行,喉腔酸澀的難受,眼淚一串串往下掉。 顧長鈞在后面擁住她,手按在她小腹上,輕輕揉按,“我聽落云跟郎中說,你每回小日子,肚子疼得直冒汗,手腳冰涼,還沒力氣……” 他的動作很輕,輕的一點也不像他?!耙院笪姨婺闳嗳?,疼了,可以跟我說,可以哭,可以發(fā)脾氣。我替你暖著手腳,給你力氣?!?/br> “孩子不孩子的,我真沒想過。不稀罕。這是我們顧家的命,你瞧顧長琛,他三十幾歲,別說兒子,連個閨女都沒有。可能我們本身就沒那個福氣,和你沒關(guān)系。將來你要是想要,咱們就在養(yǎng)生堂抱養(yǎng)一個。不過別抱女孩兒,我應(yīng)承過,心里只能有你一個女的。抱個男孩兒,等我死了,他能照顧你,給你養(yǎng)老。” 周鶯聽他說得窩心極了,順著他說的去想象著未來的日子??伤趺茨芩溃坎旁谝黄鸲嗑?,他就說這樣不祥的話。 周鶯回身捂著他嘴唇,不叫他說。 顧長鈞笑道:“我比你大十多歲,總會先死的……” 周鶯鼻子一酸,仰頭以唇堵住他的唇。 顧長鈞扣住她的腦袋,翻身加深了這個親吻。 他的手朝下游,扯開她前襟貼在上面,不甚惹眼,形狀是極好看的,膚色雪白,襯以淡粉的莓,驚心動魄的美。 這世上,除他而外,再不會有人有這樣的福氣去欣賞的美。 周鶯扯住他的手,搖著頭道:“不行……,不行的……” 顧長鈞頭回知道這種苦惱,翻身躺下來,屏住呼吸按捺著,還是不行,他重新覆了上去…… ** 陽光明媚,天氣越來越好了。 周鶯穿了新制的淡綠夏衫,底下襯著鵝黃色的輕紗裙子,為顯成熟刻意梳著高髻,雪白修長的頸子更惹眼了。倒添了幾分純凈的美感。 是劉夫人來了,距離上回小聚,已過了十來天。想必那邊打聽梅香的事也打聽得差不多了,誰家閨女不重聲名,梅香逃家的事自然不會有外人知道。至于那姓孫的糾纏,梅香的態(tài)度一直很堅決,寧死不從,雖也算是個污點,但畢竟沒幾個人知道,有意想求娶的,掂量一下這件事的影響和攀上顧長鈞之后的好處,孰輕孰重不言而明。 劉夫人道:“是我娘家侄兒,也算上進,自小就跟著他爹走南闖北,雖然沒個官職,但已經(jīng)跟他哥哥學著接觸外頭的事了。以后家里少不得靠他支持生計。”本人不是官,算是官門子弟,生得俊俏,若不是好的,也不敢拿來安平侯府說項。 “年紀輕,才十九,要是不嫌棄,下回帶過來給侯爺磕頭……就是這輩分,怕唐突了?!?/br> 若梅香和她侄兒成婚,顧長鈞就比劉大人矮了一輩。當然官場上也不講這個,姑侄嫁給同一個人的也有,怕顧長鈞和周鶯不高興,先提及了。 周鶯自是很感激劉夫人,承她這個情。介紹的不是什么鄰人友人,是她自己親侄兒,可見是誠心向著顧長鈞的。 上回顧長鈞也暗示過,劉大人為人本分,是個可交之人。周鶯還是沒一口應(yīng)下,說回頭問問女方父母的意見。她再能耐,也只是個平輩,拿主意的,還得是周海夫婦和梅香自己。 這事周鶯本是不想管的。可梅香確實可憐,加上顧長鈞也沒意見,她才多事攬了這活兒。幸好遇見的是劉夫人。 她還年輕,處事的經(jīng)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