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穩(wěn)”。蕭仲孺哪里穩(wěn)，一夜之間好似打回了一年前，臉上淡淡地答應(yīng)一聲，眼睛卻暗隨著鈞哥兒。顧鈞也渾是不知，在蕭仲孺跟前忙得如陀螺似地打轉(zhuǎn)兒，今兒早晨鈞哥兒穿得實了，只脖子露出來，蕭仲孺便盯著他的后頸子，白白細細的，也發(fā)著幽香。

蕭仲孺洗漱之后，從屋子跨出。這會兒天光大亮，方打量起這處，好一個大莊子，破破落落，冷冷凄凄。一個半盲的婆子坐在檐下，也不知蕭府的老爺在這，有些癡癡呆呆，莫說幫襯了，帶頭來還得鈞哥兒照料著。

顧鈞昨一夜其實也沒合過眼，今兒天沒亮就起了，和面做了饅頭，又煮了地瓜粥。盧錄事等人一早就到了，鈞哥兒請先生一起進來屋中用早點，盧錄事推辭不過，也牽著馬進來。飯桌上，蕭仲孺也在，鈞哥兒原當伙食粗鄙，怕蕭仲孺用不慣，就看他吃了個饅頭，喝了半碗粥，又拿起一個剛出籠的艾草團子，一連吃了兩個，這才安了心。此時，盧錄事又問起顧鈞平日如何生活。

鈞哥兒如實道：“每月，邢管事都會派人送來十斗米，還有幾斤精rou、面粉，吃的從不短，月月都有剩下?！扁x哥兒雖被逐到京外，仍是蕭府的少君，月錢還是按少君的份例撥的，可他并未提起這茬，在座的都是精明過頭的人，二十兩的月錢何止能買這點吃的用的，仆人都能養(yǎng)十幾來人。

蕭仲孺擦擦嘴，不道些什么話，只說：“時刻不早，該回了?！?/br>
太傅的人馬已經(jīng)在莊外候著，就看大人披著黑氅跨步而出，頭也不回地上了車。盧錄事也坐到馬背上，一行人正欲啟程，冷不防地聽到后頭叫喚。蕭仲孺耳力極尖，掀了車簾回頭看，就見顧鈞跑著從莊里追出來，忙命了聲：“停下?！?/br>
鈞哥兒追到馬車邊上來，蕭仲孺開了門，便看少年喘著粗氣，吁出一團團的霧。他遞了個油包紙來，對老爺?shù)溃骸按巳ゾ┏沁€要小半時辰，方見老爺愛吃，顧鈞就多包了幾個，路上老爺若餓了，便吃這團子頑頑?！笔捴偃嬉唤佑桶垼吐劦搅斯砂菹?。鈞哥兒看他接了，就要回去，蕭仲孺這時叫他過來：“鈞兒?！?/br>
顧鈞回過頭來，見蕭仲孺脫下身上的狐氅，張開來給自己披上。鈞哥兒受寵若驚，不敢收受，蕭仲孺卻憐他跑了一路，凍得直抖，還替他將系好了繩結(jié)。蕭仲孺又看了看鈞哥兒，方跟哄著人也似，輕道：“回罷?！?/br>
馬車又緩緩上路，顧鈞靜靜地眺望著那一支隊伍，直至再也見不著，這才披著那件蕭仲孺贈他的毛氅，轉(zhuǎn)身回去了莊中。

正午之前，蕭仲孺總算回到了蕭府。

劉夫人領(lǐng)著一眾女眷丫鬟和管事出來迎老爺，蕭仲孺捧著手爐從車內(nèi)出來。劉氏笑著迎了上去，一路和老爺走到前堂去。

“老爺昨夜不歸，也不派人帶話回來，可熬煞了妾身。”下人呈來了熱茶，夫人將杯子捧給老爺。蕭仲孺接茶時說：“昨兒趕不及入城，就在京外老太太住過的莊子將就一夜?！?/br>
“京外……”劉氏盡管不如何精明，可經(jīng)蕭仲孺一提，卻也立時想起了這別莊來，至于莊子里住著誰，也一并想起來了。她面上只笑了笑，問道：“老爺……怎會想起去那頭住了？”

“好在是我想起來了，若不然，倒讓外頭的人認為，我蕭府連個少君都養(yǎng)不起了?！笔捴偃婺樕喜恍Σ粣?，輕飄飄一句話，便把夫人說得臉上無光。自鈞哥兒搬到莊子去，劉夫人也許就沒他的消息，逢年過節(jié)，也不曾派人去走動走動，她只當鈞哥兒是有大罪過之人，還養(yǎng)著就不錯了，哪知老爺今日竟突然提起了這茬……

劉氏想了半天，斟酌道：“確實是妾身輕疏了，倒是有些時日不去看他?！庇知q豫地問，“老爺昨日見著了鈞哥兒……可有不好？”

蕭仲孺放下了杯子，語氣涼道：“你自去瞧瞧，不就知了?！彼讲胚M門，瞅見劉氏身邊幾個丫鬟，無不養(yǎng)得比鈞哥兒紅潤，加之在莊子里，聽到做下人的克扣主子月錢，心里已很是光火，此刻就忍不住發(fā)出來道，“顧鈞好歹也是你娘家的子侄，今兒你就這般待他，明兒我要沒了，你也打算這么對郭氏母子？”

劉夫人聽到此話，也是驚了，急忙跪下來道：“老爺這話說重了，妾身就是有天大的膽子，斷也不敢如此！”

蕭仲孺也自知話說得過了，面上卻只冷哼一聲，此時恰好那五房的下人過來，將老爺給請走了。不說劉氏被老爺一番敲打，心里如何膠著，就先道蕭仲孺這一房新納的郭姨娘。這郭氏是在二奶奶死后抬進門的，原來是一個主薄家的妻子，那主簿為攀上太傅，特叫貌美的妻子來獻茶，蕭仲孺見她婉約恬靜，果真心生憐愛，和她睡了過后，便接了回來。郭氏也非一般婦人，其性溫婉，行事進退有度，落落大方，使得蕭仲孺待她很是不同，大有專寵之勢，更要緊的是，這郭氏肚皮還爭氣，才進門不久，就已經(jīng)有了身孕。

蕭仲孺到郭氏屋里，就見一個美婦迎來。她容貌秀美，端莊嫻雅，肚子已經(jīng)四月，故而顯懷。郭氏挽著老爺?shù)谋郯颍e止自然親近，看蕭仲孺的眼神盡是崇敬愛慕之情。蕭仲孺陪了她半日，天色漸晚，郭氏便有些羞怯道：“太醫(yī)之前來看過，說是胎位已經(jīng)穩(wěn)了?！毖韵轮猓耸前凳臼捴偃?，她今夜已能伺候老爺。

蕭仲孺因沒了兒子，對郭氏肚子里這胎尤為看重，可饒是前些日，郭氏這般說的話，蕭仲孺便是不做什么，也會歇在她的屋里，今兒卻只安撫一二，就站起來出去了。

蕭仲孺回到自己屋里，褪了袍子，躺到床上，下人便問老爺：“可要叫人來伺候？”蕭仲孺應(yīng)了一聲，又叫住人，道：“不要女眷?！?/br>
闔目養(yǎng)了會兒精神，隱隱約約的，鼻間還漫著那股甜膩的香。不多時，便由床邊窸窸窣窣地爬上來一個人，是偏院住的一個男妾。

蕭仲孺并未點燈，猛地出手抓住了人。蕭仲孺用手掌用力地摁住了他的口鼻，欺身壓上，另一只手伸進褲襠里惡狠狠地搓揉起來。那男妾許是嚇著了，“嗚嗚”地搖頭掙扎。蕭仲孺在他的頰上又親又唆，分明是纏綿入骨，卻又好似遇上今生最大的仇人，都干紅了眼，滿臉兇惡猙獰，也不知是想到了誰，只死命捏住身下的人，不住粗喘地問：“你不肯……你既不肯，那又誘我作甚……！”

沒過幾日，京外頭的莊子又迎來了稀客

鈞哥兒正給老太太喂飯，老婆子在蕭府享了沒多久清福，就被趕出來了，哪里經(jīng)得住，狠狠病了一次后，人就癡癡傻傻了。鈞哥兒聽到動靜，原是那粗使丫頭跑過來，說：“一個夫人來了?！?/br>
顧鈞心里正奇著，走去廳堂里一看，沒承想竟是劉夫人到了此地。劉氏初來時，看到這莊子落魄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