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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不能想,稍微牽動思緒,渾身就針扎一樣疼,偏偏夢里最后那個畫面在腦子里不停地轉(zhuǎn),溫讓又忍不住心悸,不知道沈既拾那天怎么回的家,凍沒凍著,冷不冷,他開開心心的來找自己,卻一個人那么難受的走,回家以后也不知道面臨了什么情況,沈家現(xiàn)在如何了,沈既拾如何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溫讓沉沉閉上眼睛,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可是他又錯在哪兒了呢,他只是想找回溫良而已,十七年,他快要瘋魔了。握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發(fā)白,溫曛看著界面上沈既拾的名字心情復(fù)雜,她想她終于明白自己對那個人第一眼就不喜歡的復(fù)雜心情是怎么回事了,他們在骨子里明明淌著一樣的血,他卻不論姓不姓溫,都始終占有著溫讓全部的注意力。而且他們的關(guān)系……絕望到了極點。溫曛咬咬嘴唇,小聲嘟囔:“哥你實在想找……小哥哥,就給他打過去吧。不管怎么說,總得有個結(jié)果吧?!?/br>溫讓沒有回答,他閉了一會兒眼睛又睜開,看向窗外。雪終于停了,吊瓶里的水也漸至瓶底,他迅速調(diào)整了情緒,沖溫曛笑著說:“太悶了,我出去抽根煙?!?/br>溫曛立馬從凳子上站起來:“我去找護士。”護士給溫讓測了體溫,燒下去了不少,三十八度冒個尖尖兒。溫讓想了想,覺得這種小癥狀實在沒必要在醫(yī)院里燒錢,直接去辦了出院。溫曛攔著不讓,被溫讓一句“大過年的,在醫(yī)院呆著晦氣”的玩笑話給堵了回去,憋得臉紅脖子粗。收拾東西的時候他慨嘆:“我就睡了一天,杯子暖壺水果飯盒什么都堆起來了?!睖仃肿儜蚍ㄒ粯訌陌锿庥痔统鰝€帽子:“哥,戴著,別凍頭。”小姑娘照顧起人來,面面俱到。第054章溫父溫母的反應(yīng)出乎溫讓的意料,他們什么也沒有多問,溫母只試探著說了一句:“那孩子是不是不愿意回家?”她的眼神兒分明悲哀且小心翼翼,約摸著是怕生病的溫讓難過,努力做出平淡的表情,可是母子之間心靈相通,溫讓又怎么會不明白這當媽的心里有多苦?不想浪費她苦撐的心意,他就也只配合著點頭:“給他點兒時間緩緩?!?/br>人人心知肚明,各個粉飾太平。溫讓去見了裴四。裴四對于這個好友不接電話不回消息的行為心急如焚,差點兒就要捋著袖子沖到溫家質(zhì)問,蔣齊兜著他的腰不讓他沖動,說:“溫讓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也許事情進展的不順利,他現(xiàn)在只想自己靜一靜,你也冷靜點?!?/br>裴四暴跳如雷:“冷靜個屁!你知道他這么多年怎么過來的么?你了解他我了解他?我他媽不逼著他說話他就能一直憋在心里,活活憋死自己!cao你媽的蔣齊你放開我!”溫讓就在這時候推門進來了。他的高燒一直沒退,始終在38度上下浮蕩,這場燒燒得奇怪,他不覺得生理上有多難受,每天按時去吊水,吃藥,喝溫母熬到爛熟的湯,給自己灌八杯熱水,然后坐在暖氣旁發(fā)呆。他很少開口說話,只攥著手機看著窗外靜坐,直到喊他去吃下一頓飯,一晃就是一個半天。他沒有回自己住的地方,那個讓他窒息的夢境幾乎每晚都要出現(xiàn),不論長短,最后永遠以鮮血結(jié)尾。每每在冷汗中涔涔醒來,他一想到那個家里是四歲的溫良和“二十四歲”的沈既拾最后待過的地方,就悶得要喘不過氣兒來。也吃飯,也治療,也不嚴重,就是不見好。溫讓扯下臉上的口罩沖裴四笑:“過個年你的脾氣就不能斂斂?!?/br>裴四聞聲猛的抬頭,直直盯著溫讓看,抄起桌子上的煙盒就往他臉上砸:“你他媽怎么瘦得跟野狗一樣?!”瘦成野狗的溫讓在吧臺前坐下,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店里沒人,他的模樣一如裴四之前每次見到的,溫文爾雅,清淡平和,從進門開始一直盈盈笑著:“瘦了么?這兩天發(fā)燒,吃不太下?!?/br>仿佛除了生病,真的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樣。一陣澀苦哽到裴四喉頭,他心里明白得很,什么發(fā)燒吃不下,全是狗屁。抿緊嘴唇堅持瞪了溫讓一會兒,裴四又擺出那副慣用的嘲諷刻薄臉,把頭發(fā)往背后一撩,邊點煙邊說:“發(fā)燒也別喝酒了,老老實實喝奶吧?!闭f著就沖蔣齊一揚下巴,使喚小弟一樣自然:“煮杯奶?!?/br>黑道老大哥動作熟稔地去煮奶。裴四彈彈煙灰,正經(jīng)神色:“怎么了?”溫讓給自己點了根煙。生病的這一陣子,溫曛對于他抽煙的把控十分嚴格,只要看見他點煙二話不說就要搶走掐掉,讓人哭笑不得。接連幾天沒有碰到一根完整的煙草,他緩慢的往肺里吸了一大口,再絲絲縷縷吐出來,顱腔泛起一股酥麻且混沌的松懈。“溫曛出去玩兒了,沒跟我去醫(yī)院,不然今天我還不能來見你,”他笑:“也不能抽煙?!?/br>這話不提還好,一提裴四就火冒三丈,恨不得把手腳都揮舞起來表達自己的不滿,罵道:“那你就不能打個電話?回條短信也不至于累死你吧????一聲不吭,我他媽以為你死N市了!”正罵著,蔣齊端了熱好的牛奶過來,裴四一把搶過重重墩在溫讓跟前兒,咬牙切齒:“給我喝!”溫讓就著這杯盛滿情義的牛奶,把他在N市的始末都告訴了裴四。“所以我再也找不回溫良了,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沈既拾?!?/br>裴四在聽溫讓口述這些事情之前想象了很多種畫面,從心底明白他將聽到的不會是一件順風(fēng)順水的故事。然而真當溫讓開了口,及至說完最后一個字,他都無法找回自己的語言,嗓子眼兒像被一片羽毛堵住了,輕飄飄的,卻逾重萬斤。他想,眼前這個男人,他找了弟弟十七年,在第十八個年頭開啟的時候,他終于摸到了贖罪的一縷希望,一夕之間他什么都有了,一夕之間又全都沒了。煙,酒,牛奶的味道在半空中交織,醞釀出滿屋子窒塞的氣息。最先開口的是蔣齊,他抱著臂靠在裴四身后的矮桌上,用一種近乎冷漠無情的匪氣打破了沉寂:“溫良,沈既拾,所謂兩個名字,說到底不就是一個人么。你怎么只想著要這個就沒了那個,明明是你想要哪一個,都要包容另一個?!?/br>他甚至發(fā)出了帶著嘲諷的笑意:“這么簡單的道理,溫讓,你腦子燒暈了么?”這話就像一擂重錘悶到溫讓的天靈蓋上。“你瞎扯什么呢?他倆是親兄弟,你別隨便給他出主意!”“如果是你的話,我絕不會管什么兄弟不兄弟,左右都已經(jīng)是你了,怎么都不可能摘的干凈,那就全部的你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