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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不一樣的顏色,一側(cè)慘白,另一側(cè)則黝黑無比,看起來實在有些可怖。帶路的守將對那人拱手,道:“司公,客人已經(jīng)請進來了?!?/br>那人點了點頭,守將于是先行告退。隨后,宋鈞見到那人客客氣氣行了個禮,說道:“鴆獠上仙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br>夏弘深說道:“哪里來的上仙?該是妖獸鴆獠見過陰陽司公吧?”他這話聽來有些諷意,語氣卻是平淡無波。那人正是城隍座下第一司陰陽司的司公大人,他聞言,又鞠了一躬,道:“上仙說笑了,夜游神生氣便是粗魯莽人一個,上仙切莫與他計較?!?/br>夏弘深不應。宋鈞是別人對他客氣,他怎么也不好意思冷臉相對的,頓時便覺氣氛有幾分尷尬。那陰陽司公卻似乎并不在意夏弘深態(tài)度,而是說道:“上仙今日來可是為了七月半之事?”夏弘深說道:“那日鳳鎏擾了百鬼夜行的秩序,傷了無辜鬼魂,由我替他補償。”“哦?”陰陽司公朝著他們的方向緩緩走過來。夏弘深五指收攏,手里多了個小瓷瓶,他把瓷瓶扔給陰陽司公,道:“固魂之用?!?/br>陰陽司公接在手里,嘆道:“仙家寶物啊,在下替那鬼魂謝過上仙了?!?/br>說完,陰陽司公看向了宋鈞,片刻后奇怪道:“這位公子并不是鳳翅鎏金?!?/br>宋鈞被他看得有些發(fā)毛,下意識朝著夏弘深方向靠近了些。夏弘深道:“他不是?!?/br>陰陽司公又打量宋鈞片刻,似乎有些疑惑,隨后對夏弘深道:“上仙既然已經(jīng)來了,就稍等片刻,那日之事,夜游神該給你陪個不是?!?/br>夏弘深沒有回應卻也沒有拒絕。很快,夜游神扛著他的長刀來到這偏殿,顯然在之前已經(jīng)聽了教訓,此時雖然黑著一張臉,卻還是恭恭敬敬對著夏弘深一拱手道:“仙君,此前多有誤會,得罪了?!?/br>夏弘深本來就并不在意夜游神對他態(tài)度如何,他之所以來這城隍廟一趟,不只是因為那天鳳俊元闖禍,更多的還是為了他要繼續(xù)在這個地方留下來。他的東西還沒有找齊,他還不能離開這座城市,如此以往,與城隍手下摩擦越多越是不便。既然如今這邊的人表現(xiàn)出了退步的意思,他當然也就借機表明來意。夏弘深對夜游神說道,“既然此前多有誤會,那今日誤會消除,以后你我行事各不相干?!?/br>夜游神聞言頓時便要怒,卻被陰陽司公一手按住手臂,硬是按捺了下來。夏弘深繼續(xù)說道:“我來凡間尋找仙家寶物千世燈乃是奉了天帝諭旨,在凡間自然會行為有度,絕不擾亂凡間秩序,城隍大人萬可以放心?!?/br>陰陽司公微微一笑,“上仙如此說來,在下自然相信,只要不擾亂陰陽兩界秩序,我們絕對不會干涉上仙行事?!?/br>夏弘深點一點頭,“告辭?!?/br>陰陽司公道:“上仙慢走?!?/br>夏弘深帶著宋鈞離開,由始至終,宋鈞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只是默默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心里倒沒有起初那么震驚了。現(xiàn)在,他倒是可以確定夏弘深的確不是人了,聽那陰陽司公說,夏弘深是天上的仙人。宋鈞偷偷看夏弘深一眼,覺得這話大概是真的,人間的凡人怎么可能生成這個樣子。離開的時候并沒有人送他們出來,但是這里既然都是些神仙鬼怪的,宋鈞想著一定有人在暗中看著他們,也不敢肆意走動。從偏殿繞出來的時候,宋鈞突然聽到廟內(nèi)有敲鐘的聲音,他抬起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在后殿之后,竟然有一座直聳入云的寶塔。宋鈞不自覺停下了腳步。他身邊的夏弘深于是也停了下來,隨他目光看向那座寶塔,突然說道:“那是城隍廟的鎮(zhèn)魂塔。”“鎮(zhèn)魂塔?”宋鈞喃喃重復道。夏弘深道:“鎮(zhèn)魂塔能夠鎮(zhèn)壓各種生魂鬼魂,一旦被丟入塔內(nèi),就無法出來。黑白無常自人間拘回鬼魂,該投胎則往地府投胎,該下地獄便押往十八層地獄,剩下的便拘于這塔中,永無天日?!?/br>宋鈞一愣,問道:“不能超度嗎?”夏弘深搖頭,“超度亡魂向來是人類之責,并非陰曹地府的責任?!?/br>宋鈞聞言,一時間有些感慨。以前總認為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的,人死魂滅,一切歸于虛無??墒乾F(xiàn)在心境卻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拋開惡鬼傷人不說,自從見到奶奶之后,宋鈞才發(fā)現(xiàn)原來rou體消逝靈魂還在,對于活著的人來說是多么大的寄托。他知道奶奶還在,奶奶一生向善,又是壽終正寢,這時候大概在地府準備投胎,來世該投生到一副富貴幸福的家庭過上一世才對。這樣的想法,讓他得以化解奶奶去世的悲痛,覺得說不定哪一天自己能夠再見到轉(zhuǎn)世的奶奶也說不一定,不一定要相認,只需要知道她幸福就足夠了。他是個天性善良的人。人們總說社會復雜,人心冷漠,他認為明哲保身沒有什么不對,人們可以不為善,但是請不要去嘲笑還有一顆善心的人,否則以后可能就真的只剩下冷漠了。夏弘深伸手攬著他肩膀,“走吧?!?/br>宋鈞點點頭,正要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突然覺得心里一悸,那一下反應太過強烈,他甚至瞬間跪倒在了地上。夏弘深一把拉住了他。宋鈞伸手按住胸口,他幾乎以為自己是突發(fā)心臟病了,心一陣比一陣跳得急促。夏弘深問道:“怎么?”他搖搖頭,再一次看向那鎮(zhèn)魂塔,總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挽留自己,心里面空落落的,不安的厲害。夏弘深再一次問道:“沒事吧?”宋鈞緩過了那一陣心悸,扶著夏弘深站了起來,“沒事,”他說,“我們走吧?!?/br>夏弘深牽著他的手,也看了一眼鎮(zhèn)魂塔,并沒有察覺到什么異樣,于是說道:“走吧?!?/br>從城隍廟離開,依然是上了河邊的烏篷船。船夫劃船的時候,宋鈞與夏弘深站在船舷邊,看著河水里兩岸路燈的倒影。宋鈞本來有話想問,可是看到后面的船夫,猶豫了一下沒有問出口,直等到他們兩個上了岸,猛然間周圍恢復了他們最初來時的熱鬧景象,宋鈞回頭去看,河對岸哪里還有城隍廟的蹤影,全是高大氣派的現(xiàn)代建筑。兩個人朝學校走去,宋鈞終于開口問道:“你是天上神仙來人間找東西的嗎?”這是宋鈞從他們對話的內(nèi)容里面唯一聽出來的東西。夏弘深回答得似乎有些漫不經(jīng)心,他說:“是啊?!?/br>宋鈞連忙問道:“你是什么神仙?”夏弘深看他一眼,隨口說道:“玉皇大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