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出一句答復(fù)：又不是死了天王老子，也敢大半夜來壽康宮作妖？死了人不去找獄卒和刑部問案, 叫一個被禁足的貴妃出面有個屁用。

    那小太監(jiān)灰頭土臉別打發(fā)回去, 慈寧宮見太皇太后態(tài)度強勢，果然沒人再來鬧。

    太皇太后待天亮后，將姝菡叫到正殿一同用齋飯, 一邊讓人給她布菜, 一邊關(guān)切。

    “昨夜的事，你可有頭緒？”問的是宗人府那一檔子怪事。

    姝菡眉頭擰成一道結(jié)，搖頭嘆氣：“老祖宗明鑒, 此事我確是不知情，且心中沒有半點頭緒, 甚至覺得孟mama的死，十分蹊蹺?！?/br>
    “有你這句話, 我也就放心了?？倸w你好好地待在我這里, 誰也別想在這個時候撒潑?！?/br>
    飯畢，姝菡親自陪著太皇太后入了佛堂，且遣走了閑雜人等, 只有福嬤嬤親自守在外頭。

    敬過了香，姝菡輕車熟路得替太皇太后擺好了蒲團(tuán)，又在她身后的位置另放了一個小氈墊。

    太皇太后這時主動開了口。

    “太后這次算是捏住了我們的喉嚨，這件事，恐不能輕易遮掩過去，你心里需有個準(zhǔn)備?！?/br>
    姝菡卻直跪在地上：“我自入了安親王府那日, 便已時時刻刻做好了準(zhǔn)備，知道紙里包不住火，所以也請您看開，千萬不要再為我周旋，我死不足惜，若連累了您晚節(jié)不保，您讓我如何心安？”

    “你讓我看開？哪能看的開？當(dāng)初你額娘去的時候，我鞭長莫及，不能盡絲毫氣力。這一回你就在我的跟前，你卻讓我聽天由命，那絕不能夠?！碧侍笳Z氣雖然淡淡的，卻有一種毋庸置疑的態(tài)度含在其中。

    “老祖宗您不涉后宮多年，菩薩一樣的修行，若是因為我破了戒，造了業(yè)障，我縱是茍活也沒有意義，此事我有錯在先，甘愿領(lǐng)罰。”

    “你別跟我說這話，你是什么心性，我再了解不過。你便是想著以死抵過，息事寧人，也要看看那位肯不肯？她這次只怕是下了氣力要置你于死地，而且連你的親兒子三阿哥也不會放過?！?/br>
    “可是事到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rou，除了被動接招，也沒有應(yīng)對的良策。”

    太皇太后低頭思索了片刻，復(fù)又沉聲：“這件事，我們?nèi)缃裰荒苡脗€拖字訣，至于最后如何，終歸要看皇帝待你的心意經(jīng)不經(jīng)得住考驗?！?/br>
    姝菡有些茫然。

    皇帝的心意會如何？

    大概會念在往日情分，網(wǎng)開一面，將她貶為庶民，或是青燈古佛一世，或是在辛者庫做個粗使，至于嵐姨一家，若是僥幸不用一家身死株連九族，至少也會流放千里，終生不得回京……

    “老祖宗，您問倒我了。其實我也不知，皇上到底會如何決斷，我是欺君罔上為真，雖對著太后做了色厲內(nèi)荏的樣子，但在皇上目前，是再不能推脫罪責(zé)的，如今孟mama雖離奇身亡，但我的身世終歸經(jīng)不起推敲。我在后宮這趟渾水里走了這一遭，并不曾后悔往日所為，唯獨舍不下我的福澤，怕他小小年紀(jì)就要失去庇護(hù)。今日我只得再厚顏求您，若是真到那日，我們母子不得不分離，我也唯有再次將福澤托付給您了?！?/br>
    說完，鄭重地叩下幾個響頭，既是謝恩，又是謝罪。

    “咱們不說這個，不說這個?！碧缶谷灰彩抢蠝I縱橫。

    002

    宗人府大牢平白無故死了人，且還是當(dāng)日指證過當(dāng)朝貴妃欺君罔上的重要證人，這消息，很快就似一陣疾風(fēng)般不脛而走。

    太后連夜將宗人府一干涉案人等皆拘到了慈寧宮，連夜過堂，卻沒有任何頭緒。

    無奈之下，又將此案交由刑部接手，責(zé)令尚書務(wù)要在三日內(nèi)給出兇犯。

    太后口中所說的兇犯，直指何人？刑部尚書心里明鏡兒一樣。

    可是凡事都要講個證據(jù)，別說貴妃身居太皇太后的壽康宮沒有機(jī)會下手，便是她永壽宮的宮人，除了當(dāng)日領(lǐng)膳的兩個宮婢，期間都未有一人出過院墻，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根本不具備入宗人府行兇或指使兇犯殺人的能力。

    據(jù)當(dāng)日看守牢房的二人仔細(xì)回想：“我們兄弟兩個當(dāng)夜值守，因那孟氏不是宮中重犯，而我們僅是替慈寧宮代為看管，是以并不曾給她上重銬。她先頭還大吵大嚷，我們教訓(xùn)了她幾句，她就收了聲。后來，我們兩個不知為何突然昏了過去，等到醒來，那孟氏就已經(jīng)自縊身亡了?！?/br>
    刑部尚書聽完兩個人的供詞，又問過守門的人，確是如那兩個獄吏所言，當(dāng)夜沒有任何人進(jìn)出過宗人府大牢，而那兩個人除了昏睡過半個時辰，也確沒有玩忽職守，甚至當(dāng)夜都沒有飲酒。

    最后經(jīng)過取證，只在他們二人日常飲水中，發(fā)現(xiàn)了少量麻沸散，可致人短暫的昏迷意識不清。

    除此以外，再找不到其他線索。

    這個死了的孟氏，定然不是自殺，這一點非常清楚。

    可要說是被人謀害了，又找不到兇手的蛛絲馬跡。

    貴妃的嫌疑最大，奈何她連著乃至整個壽康宮和永壽宮的人都沒有機(jī)會和權(quán)限接觸到宗人府的人。

    因此，這案子，到了太后所限的日子，刑部尚書也沒能偵破，愣是變作了一樁深宮懸案。

    太后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卻也沒有辦法。

    容妃緊著在一旁出謀劃策：“孟氏雖死，但這件事遠(yuǎn)沒有結(jié)束。既那位的身世經(jīng)不起推敲，要尋了人證物證也必不是難事，便是沒有，隨便安排了咱們的人，不怕皇上他不生疑心。”

    太后點頭稱是：“便照你說的話來。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安排。”

    如是，過了幾日，容妃果然滿臉喜色地來報。

    “臣妾幸不辱命，找了重要人證物證。”

    太后忍不住追問：“是什么人？”

    “是一個叫做暮春的使女，從前在那位沒冒名進(jìn)宮前，一直在身邊伺候的，且她手里，還有那位舊時做過的針線……”

    太后連連稱好。

    容妃再接再厲。“可否要將人接進(jìn)宮來，當(dāng)面和那位對質(zhì)？”

    太后一反往日的強勢，說了聲不。

    “這一次，不能再打草驚蛇了。這個月，你找個機(jī)會出宮省親，趁機(jī)見那使女一面，等到十拿九穩(wěn)之后，將這人先藏好，等著皇帝還朝，我們再來個一鼓作氣。”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