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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拎著食盒回去,省得嬤嬤等急了?!?/br> 靈芝本就后怕方才聽到的墻角,只乖覺應了聲好。 姝菡看靈芝走遠了,就近揀了一處花木掩映的假山影壁,躲在后面大口喘著氣。 被嵐姨像幼鳥一樣呵護了八年,她幾乎快忘記,雙親暴斃的傷痛是怎樣陪她度過每一個不眠的子夜,那疼痛噬骨蝕心,通宵達旦。 經(jīng)過八年的隔絕,似乎一切都已經(jīng)湮滅,外人也當她把一切舊事放下,卻不知這恨早已深植骨髓。 如果說在這場慘劇里,白景瑞只是受人驅(qū)策的劊子手,那這位殘暴狠厲的當朝太子徵晟,才是費佳氏滅門的幕后元兇。 姝菡無數(shù)次從驚夢中醒來,腦海里殘存的都是同一副畫面,母親含著熱淚與她叮嚀:“菡兒,快走……答應為娘,好好活著,不要想著為我們報仇,你父親不是死于任何人之手,他只是運道不好,站錯了位置?!?/br> 很多年以后,姝菡才懂得,所謂的“位置”所指何意。 時年父親作為二皇子的蒙師,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會被貼上同黨的標簽。 母親把這滅門禍事歸咎于黨爭,可事實真的如此嗎?若沒有野心勃勃爭權(quán)奪勢的人,又哪來的鮮血屠戮累累白骨? 若沒有他們,父親本可以繼續(xù)做個一心向?qū)W心無旁騖的當世大儒,憑什么因他們爭王裂土,就要無辜受累賠上性命? 從前在呼蘭府,她縱有血海深仇,也只能于塵囂之外默默將滔天怒火暗藏于午夜的驚夢中,甚至不能對人提起。 如今自個兒依然卑微如塵,但既得了機會進了這金絲籠、修羅場,又豈知不是上蒼憫她心懷,給她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 002 平復了心緒,姝菡沒急著離開。 兵家講究個謀定后動,她便是有心拼著性命不要以卵擊石,且還要看能不能讓那些仇人們傷筋動骨,否則不過是令親者痛、仇者快。 如今掌握的消息里,喜憂參半。 喜的是太子立身不穩(wěn),風雨飄搖,已遭圣人厭惡,加上幾個成年皇子推波助瀾。 想要把他從儲君的寶座上掀下來,未必就是癡人說夢。 憂心的是,白景瑞這兩年勢頭正盛,他見太子式微,已經(jīng)轉(zhuǎn)投了安親王庇護,甚至不惜把親妹給安親王做了沒有名分的庶福晉,且看上次自己隨顧嬤嬤去到王府給白妤婷保胎,觀之應是很得寵…… 如此一來,與白家人對上,身后還要多搭上一整個安親王府,甚至牽扯著長春宮。 姝菡覺得腦子脹得生疼,看來一切還是要從長計議。 正要往回去,影壁之外,有了動靜。 “稟王爺,屬下安插在毓慶宮的眼線遞了消息出來,說那位被禁足后不思反省,反而在殿內(nèi)宴樂,甚至還杖斃了勸諫的小太監(jiān),您看此事可要放了風聲出去?” “何必臟了我們的手,老三定比我們上心的多,且看他們折騰去,圣人心里明鏡似的,這個節(jié)骨眼上,一動不如一靜?!?/br> 姝菡聞言趕忙將已經(jīng)邁出一半的腳又縮了回來,今日出門前實在應該看看黃歷的。 她方才還在想,怎么能繞過安親王把白景瑞那匹夫拉下馬,誰想這會兒就撞見了正主,聽到的還是新鮮沾血的戲rou,事關爭儲。 靠著影壁,姝菡閉上眼,只盼著外頭的那煞神不會發(fā)現(xiàn)自己。 外間的對話還在繼續(xù):“還有一件事,西南那邊傳來消息,說云滇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這一戰(zhàn)是勝是敗,還請王爺定個章程?!?/br> “我同邵先生他們商量過再說,你先退下吧。” “嗻,屬下告退?!?/br> 姝菡正聽得云里霧里,西南?戰(zhàn)事?西南領兵的不就是白景瑞嗎?他們果然關系匪淺。 “出來。” 低沉聲線讓凝思的姝菡瞬間身子一緊。 “別讓我說第二次。”威嚴的語氣不容質(zhì)疑。 姝菡知道躲無可躲,硬著頭皮繞了出去。 “給王爺請安?!辨者@刻反而不慌了,有種赴死的決然。想著自己聽到的這些秘辛足夠死上三四個來回,索性也不跪了,還是站著死顯得有風骨一些,也不辱沒了父親這些年關于氣節(jié)的熏陶。 “又是你?!卑灿H王的聲音里帶著探究和一絲絲危險。 姝菡也不接話,索性低頭沉默。就算解釋自己不是有意偷聽,也不會往外宣揚,人家未必肯信。 本想將緘默進行到底,一截冰涼金屬從她頜下抵住喉嚨,又輕輕向上挑起。 如果忽略眼下彼此身份和場景,倒有惡少調(diào)戲良家子的既視感。 姝菡本是垂著眼,因這舉動被迫將視線端平,才發(fā)現(xiàn)對面安親王眼中似乎并沒有殺機,甚至,都談不上怒意。 哦,也對,他這樣的身份地位,殺個把宮人就像碾死只螞蟻,犯不上動怒的。 “都聽到了什么?” 姝菡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殺就殺吧,恁啰嗦,可還是照實答:“從您和您的下屬來,到他走,一個字沒落?!?/br> 安親王眸光微閃,“不想替自己辯解、求情?” “求情有用嗎?” “你不求,怎知沒有用?” 姝菡聽著對方居高臨下的口吻,又想到他和白家的關系,不由得怒向膽邊生:“我這個人口拙,說不出能讓您老消火的話來,所以還是什么都不說的好?!?/br> 說完,撇過臉,索性閉了眼不看他。 脖子上冰涼的劍鞘被撤走,對方良久沒有動手。 姝菡微睜開眼,安親王正在端詳她,大概是沒搞懂,這樣一個毫無依仗的小宮女,是憑什么敢用這樣的態(tài)度面對手握生殺大權(quán)的天潢貴胄。 姝菡想到父母的大仇,心中沒有怯意,但終歸不喜被人如此打量,再次低了頭:“王爺還不動手嗎?此間雖僻靜,難保就一直沒有旁人來?” 對面的人倏忽大笑起來:“取你的小命,我還須背著人嗎?無知?!?/br> 頓了頓,又道:“字寫的不錯,怎得腦子灌了石頭?滾回膳藥間,這兩天都別出來招人眼。” 姝菡動了動嘴唇,實在不知道是應該反唇相譏?還是謝他不殺之恩? 對方顯然沒工夫和她干耗,也不等她有所反應,就收了劍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