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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來似笑非笑的眼光,傅素卿只能干笑兩聲。此時,管飛鴻和舉辦晚宴的主人打完招呼,無視他人的熱絡(luò),直接就往寧青書這個方向走來。「寧先生,別來無恙?。 构茱w鴻俊朗的笑聲,那種經(jīng)由世事洗煉而出的成熟氣息搭配他一身的名貴,果真是個精采人物。傅素卿心中贊嘆著,「如果他不與我們?yōu)閿?,那就更好嚕!」這樣的話,同時也被他放在嘴邊嘀咕著。「別來無恙,管先生?!箤幥鄷焕洳粺崤e杯回笑著。管飛鴻從男侍手上取過香檳交給美麗的辛如君,又取下一杯紅酒和寧青書對飲:「幾次邀請你,卻總是錯身而過,今日相聚實在不容易,來干一杯。」談笑間,傅素卿依舊固守原來的位置,觀看寧青書被動的隨著情勢變化而走。一邊觀望他們之間的互動,辛如君嬌媚的眼充滿感情向?qū)幥鄷e杯,然后眼光擦過寧青書身邊,驚訝地發(fā)現(xiàn)到他的存在,她笑容略帶少女的俏皮,臻首輕輕一點向傅素卿致上敬意。傅素卿笑笑也微微點個頭算是響應(yīng),然后看著辛如君注意再度拉回寧青書身上,那雙充滿柔情萬種的眼睛背后,似乎有什么熾熱的燃燒。在她身邊的管飛鴻則是雙眼深不見底,不論是笑語連連,又或是假裝生氣,始終都沒有真正地去牽動那兩潭深淵,只是他注視寧青書的眼光,對傅素卿來說卻太過噬人,雖然不著痕跡,卻真真實實存在著,令他涌起不舒服的感覺。就在他們一句句交鋒中,忽然間傅素卿倦了,感到喉嚨有些干澀,于是將酒杯遞置唇邊,不是輕啜,而是一大口流過舌尖,卻是什么滋味都沒有感覺。音樂離他遠(yuǎn)了,所有美麗都在視界中瞬間凋零無采,只剩下寧青書云淡風(fēng)清的身影與寧氏在香港商場上最大的敵人對恃。傅素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著寧青書,似乎可以看到在他身上有無數(shù)名為利益的線相互牽扯著,而他剛好置身中央,將每一條利益都拉扯到最平衡的狀態(tài),讓所有他必須負(fù)責(zé)的都獲得想要的結(jié)果。里面有家族的聲望,有父母的期待,有公司推展的想望,還有三萬員工的責(zé)任,全部都必須負(fù)擔(dān)在他那并不比自己寬多少的肩膀上,而這里面卻沒有他真正想要做的夢想。這樣的人太辛苦了,無怪總經(jīng)理在私下的時候,總是會嘆息他多么心疼這個自小看著長大的寧青書,現(xiàn)在傅素卿也忍不住想嘆息起來、忍不住的心疼、忍不住的想,這樣的人,怕是窮盡畢生之力都無法與之相比。當(dāng)這個意識清晰起來時,胸口痛得讓傅素卿有股窩曩的沖動。「失禮了,這位是?」管飛鴻注意到寧青書身后站著一個男人,姿態(tài)沉穩(wěn)的彷佛世間無風(fēng)也無浪。「來給你介紹,他是我寧氏這次東方飛踢計劃的策劃人傅素卿經(jīng)理?!?/br>「您好,久仰管先生龍鳳之姿?!乖掝}忽然轉(zhuǎn)到傅素卿身上,他立即收回所有的心思,微笑表達(dá)對香港教父的敬意。「傅經(jīng)理真是太客氣了,能站在寧先生旁的又豈會是池中之物?!构茱w鴻大笑伸手表示親切,但眼光可就沒那么溫和,宛如尖銳的刀鋒,快速橫掃過對方種種一切,腦里也不斷的搜索眼前這個男人的相關(guān)資料。很輕易地他就想起,這次寧氏為了重振已胎死腹中的東方飛踢計劃,精銳盡出,率領(lǐng)這些精英中的精英,據(jù)說是在寧氏服務(wù)七年經(jīng)理級的傅素卿。雖然在商場不算有名,不過兩個月下來寧氏與管氏交鋒對陣無數(shù)次,卻都沒陷入預(yù)期的頹勢之中,若真是眼前人主導(dǎo)的,那可真是個讓人牙癢、了不起的人才。像是要印證管飛鴻所想的,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過往凌厲的眼光,往往能輕易讓人有所反應(yīng)、敵視也好、警戒也罷,緊張又或是故做泰然的都有,偏偏對上這個怎么看,怎么像個溫文儒雅讀書人的傅素卿,竟然全無法反應(yīng)。「謬贊了?!故栈厥?,傅素卿繼續(xù)安靜的待在寧青書后面,他一開始就鐵了心,來到這里就是要當(dāng)個陪襯,多余的事情絕對不做。留上心,管飛鴻很快將話題又繞回寧青書身上,只是他的眼光不再像之前一樣平靜,而更多添分犀利。和管飛鴻過完招,真正達(dá)到今晚的目的,寧青書毫不猶豫就找個好理由迅速離開這場社交宴。回程車子飛馳在公路上,一路很安靜,誰都沒開口。車子駛進(jìn)車庫,寧青書熄火率先下車開門,傅素卿跟在后頭。開燈,光火通明照亮別致挑高的客廳,卻照不亮籠罩兩人之間曖昧不明的氛園。寧青書將鑰匙放在茶幾上,雙眼看著那整晚安靜得不象話的人不放,卻始終看不出一個端倪來,腹中一把怒火也就莫名的燒起來。兩個月的時間讓彼此間由原先陌生的距離拉近成曖昧,工作上合作無間,私下驚人的默契,早讓寧青書把這個人往心里放。傅素卿的出現(xiàn)安慰疲憊的心靈,也讓孤獨已久的靈魂有心靈相通的時候。但更多時候,他也注意到這個男人一直都在試圖拉遠(yuǎn)彼此之間的距離,在人前恭敬有禮,人后刻意回避,這一切都在暗示自己,這個男人并不同自己那么在乎,這樣的發(fā)現(xiàn)曾讓他失望過,也曾生氣過,卻都阻止不了想更進(jìn)一步與此人相交的渴望。今晚這個男人戴上一張冷漠有禮的面具,就像那次在停車場意外的碰面時一樣,一張成功的業(yè)務(wù)面具。曾經(jīng)相處過的時光通通消失,他們還在臺灣沒有來過香港,沒有一起努力熬夜打拼過,沒有互相揶揄玩笑過,沒有那些體貼的舉動和溫柔動人的話語,沒有因意外接觸的吻和樓梯間幾乎要失控的擁抱。第一次他想抓住一個人,無關(guān)乎性別,卻無力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男人明明就在眼前,卻遙遠(yuǎn)猶如海市蜃樓。傅素卿沒有回頭看向?qū)幥鄷?,沒有招呼,也沒有那個勇氣。只是擺動修長的步伐踏上步向二樓的階梯,背對著那個他永遠(yuǎn)都追不上的男人。從來沒有一刻能像此時更加折磨著那已歷過無數(shù)傷痛而堅強(qiáng)的心,明明只要他回頭,他與寧青書的心意即能在交換一個眼神瞬間相通﹔只要他回頭,過去的時光就能繼續(xù)延續(xù)下去,也包括他的偽裝,可以完美再度呈現(xiàn)。但他不能,他害怕這一回頭,那幾乎要破閘的情感,會讓他不顧一切擁抱那個男人。他不能,是的,他不能。以致于他能捕捉到寧青書的疑惑和憤怒,卻選擇一步步往房間的位置前進(jìn),藉由黑暗遮掩他臉上哀戚的表情,拉開這本該就要存在的隔閡。走過書廳,確定已離開寧青書的視野,傅素卿終于忍不住拔足沖回自己的房間,沖進(jìn)浴室打開水龍頭。大量的冷水自蓮蓬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