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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無妄在此相見。現(xiàn)在的金子問不是金大帥,那時(shí)的他也不是。他生來狂橫,性情乖張,卻擅于掩飾。這只因自己的父親金老帥遺傳到位。金子問如此,他的四個兄弟亦如此,尤其是他那要繼承父業(yè)的大哥。受了金子聰十九年的欺,終于忍不住于這萬宗林前動了手。當(dāng)年的萬宗林比現(xiàn)在更黑,濃密的枝椏能在白日就遮擋住天地,向來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去處。金子問十九歲那年,就在這處密林里葬下無數(shù)亡魂——那顆榕樹下,有他三哥的指骨;那處巨石下,壓著他姨娘的頭顱。誰也不知道他的秘密,外人眼中,還未曾聞見魔王之名。十九歲的金子問,仿佛還是個怯懦天真的少年人,右眼下有一顆朱砂痣,像是未干的淚水;嘴里含笑,像一顆甜蜜的果實(shí)。金子聰被果實(shí)的香氣迷了心,還未舔舐上一口,就被隱蔽好的殺手一刀斬飛了頭蓋骨,他來不及看到這帶著發(fā)茬兒的長刀一眼。有人經(jīng)過萬宗林,無意間正撞破了金子問殺孟津的光景。孟津是金子聰?shù)母惫?,說是副官,不如說是家奴,到了愚忠的程度。他尾隨而來,目睹了大少爺被殺的慘景,沖出來就要與金子問決一生死。金子問怎會讓他如愿,他埋伏了五位殺手取他大哥一命,再添個副官下去陪葬也不是什么難事。撞破這幕的是位僧人,他遠(yuǎn)道而來,與眾師弟前往寶塔寺訪問名僧。聽見異動,打斷了師弟的誦經(jīng),獨(dú)身一人進(jìn)入這密林深處,見聞的便正是金子問折磨孟津的手段。孟津一介莽夫,沒有想過這鮮嫩如芽的小少爺居然是這般手段毒辣,他被放了血,魚網(wǎng)罩了身,透出的rou一片片割下,綻開宛若魚鱗。他尚不知道,對于大哥,金子問念有手足之情,所以讓對方死得痛快;而這孟津竟敢來取自己性命,著實(shí)可惡。因此,他認(rèn)為自己仁慈,做了一件善事。血滴落下來,還未融進(jìn)土里,就浸濕了僧人的鞋。見狀,僧人即刻跪下,請求用自己一命換孟津一命。那是金子問與無妄的初見。法號無妄,無妄無災(zāi),說出來的遠(yuǎn)遠(yuǎn)比做出來的動人。無妄是金子問的魔障,也是他的劫數(shù)。崇隱寺有僧無妄,生了張真正慈悲的面目,是佛陀轉(zhuǎn)世的靈童,金子問大字不識,卻知道這位法師的存在,只是沒想過世人口口相傳的圣僧原來這般年輕,年輕到他不忍心殺了他。金子問看見他的唇,菱形的唇角像是水里的魚,銀白色的魚游進(jìn)金子問的心里,敲開沉寂的淤泥。可這雙唇卻說:施主殺我,換此人一命。他樂不可支,像是發(fā)現(xiàn)了天地間最彌足珍貴的蠢貨。金子問怎么舍得殺掉這樣美麗的僧人,他只是削掉其肩頭的一塊血rou,揚(yáng)長而去。信守諾言,無妄欠他一條命,他也不會殺了那孟津——只是拔掉他的舌,砍掉他的手足。后來據(jù)為他拔舌的人說,他臨著失聲都在詛咒金四公子,說他喪盡天良,不得善終;千刀萬剮,骨rou無存。說罷他泣血而死,這一生竟就是為了這讖言。金子問一世,不怕鬼神,活人都不怕,何況死人。孟津死與不死與他都無相干,他除了父親的權(quán)位,別無擔(dān)憂,即使他頭痛欲裂。不知何時(shí),他患上了這毛病,無藥可治,無循可醫(yī)。時(shí)常,他會感到雙耳嗡嗡作響,像是一萬發(fā)子彈齊鳴,又像是節(jié)日的禮花,將他的腦絢麗成一片血海。終于,有人告訴他,以人的血rou做香,其香名為長生。擇月熏,有延年益壽的功效;而日日熏,則會百病不侵,長生不老。但這血rou難尋,普通的人血rou氣味惡劣,只會反道而行之;唯有得道之人的rou才有這樣的功效——前朝有僧,坐化而不腐,數(shù)十年間栩栩如生,其rou可入藥。只是近年戰(zhàn)亂頗多,誰也顧不上這樣奇詭的傳說了。得道高人的rou,金子問手上剛好有一塊現(xiàn)成的。他請了那位赤腳老道,將無妄的肩頭rou制成了長生香,此香色澤朱紅,淡若無味。道人嘖嘖稱奇:無妄僧人無情無欲,果然是位再世的活佛。不知為何,金子問為這句話驀地心痛,他想到這天下的權(quán)與欲,不信世上真有如此之人。他想起無妄慈悲的嘴臉,只覺得假仁假義,泛足了惡心。而這惡心中是否有其它,他無暇細(xì)想。無妄血rou所化的長生能緩他一刻的惡疾,便是最大的益處了。焚香斷腸,不是他的脾性。赤砂一樣的云霧間,鴉片一樣澀的甜腥里,他看見自己父兄的臉龐匆匆而過,那些都是為自己所驚駭?shù)墓嗜?。近百年,他們的骨也酥了,酥成這片土地下最渾濁的泥,然而他還茍存,帶著僵硬的軀殼與無望的愛,在這陌生的來世再做一匹困獸。長生之香,原來是這個意思。三若王笙能嘗出一點(diǎn)前世的孽,他會知道,金子問其人作惡一生,天下人皆不負(fù)他,唯有無妄擔(dān)得起一個“負(fù)了卿”。孽緣就像狂長的發(fā)絲,能夠纏住人的魂靈。彼時(shí),金子問虛歲二十,業(yè)已屠盡了仇敵,弒兄殺父,將父輩打下的基業(yè)玩弄于鼓掌。僅是在這青城周邊二十二縣里,都無人敢反逆一二。亂世之中,出家人不宜過問這些世事,而金子問率兵圍了崇隱寺,只為逼主持放出無妄僧,讓其給自己亡父超度。誰人皆知是這不孝子親手為金老帥灌的毒酒,可他就是要做足表面功夫。水陸道場做得宛若國喪,全青城都裹上了一層白。不孝子讓全城的百姓哭得昏天暗地,自己卻捻著來自佛國子民的香,意識游蕩在斂入靜水的目光里,他不動聲色,心與唇都是一樣地平。他的無妄,從未想到過會再這般場景下再相遇。在紙錢燒開的碎末中,有風(fēng)從金少帥的麾下穿過,風(fēng)動,少帥不動:他的綬帶,勛章,帽檐上滾金的邊——都沒有他本人的面目動人,他的右眼下,一顆朱砂痣紅里帶血,像是經(jīng)年而化的淚珠,為他的面容平添一分柔軟。誰能想到這位長了張女人臉的青年就是坊間被傳為妖魔的金四爺呢?無妄想不到,金子問自己看見自己的倒影時(shí),也想不到。僧侶為他死去的父親誦經(jīng),而他僅僅是想聽一聽無妄自己的聲音。每當(dāng)他焚起香,他便會有一種錯覺:是無妄的rou體在包裹自己。他不止想要這幻夢里的親昵,更想看到這得道的青年僧人露出不一樣的表情。金子問看不得他人慈悲,他的生母就是這樣的人,生下自己不久就被人發(fā)現(xiàn)在府院的枯井里。奴才們說他母親像觀音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