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是明擺在眼前的事。

柯西寧勉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他說道：“接下來我會和您坦白一件事情?！?/br>
嚴(yán)m(xù)ama感覺出氣氛很不對勁，她是個過來人了，通過柯西寧這三兩句話，心里早就有了一個不好的預(yù)感。

“我……”柯西寧張了張嘴，一狠心，咬咬牙告訴了嚴(yán)m(xù)ama，“我和嚴(yán)敘已經(jīng)離婚了。”

即便早就被緩沖著打了一劑預(yù)防針，這個消息仍然像是晴天霹靂一般擊中了嚴(yán)m(xù)ama的腦門。她的瞳孔慢慢放大，又縮小，最后上半身漸漸松弛下來，躺倒在靠椅上。

“西寧，西寧……”嚴(yán)m(xù)ama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遍，“你說你和嚴(yán)敘離婚了？”

柯西寧沒有否認(rèn)：“是。”

嚴(yán)m(xù)ama沉默了許久。她沒有質(zhì)問柯西寧，也沒有哭天喊地，而是緊皺著眉頭，臉偏在一邊。過了大半天，嚴(yán)m(xù)ama才吶吶地問了一句：“為什么？”

為什么。

柯西寧想了想，垂著手說：“還是因為不適合吧?！?/br>
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答案。清楚柯西寧和嚴(yán)敘關(guān)系的人不多，但在這些人眼里，他們倆確實屬于模范夫夫，濃情蜜意明顯地就在雙方的眼睛里。嚴(yán)m(xù)ama也屬于這群人中的一個。

她一直以為全世界都離婚了，這兩人都不會離婚?？涩F(xiàn)實卻狠狠地打了她的臉。嚴(yán)m(xù)ama作為旁觀者，自然比兩個當(dāng)局者要看得清一些。一個默默地給予，另一個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咽，確實容易滋生矛盾。

但這更能表明，這兩人都是為了對方好，所以在嚴(yán)m(xù)ama眼里，這兩個人就不應(yīng)該離婚。

嚴(yán)m(xù)ama皺了皺眉，還是在心里為嚴(yán)敘打抱不平，她說道：“西寧啊，這都七年了。兩個人之間有什么感情問題，坐在一塊商量商量不就好了，沒必要鬧到離婚啊?！?/br>
柯西寧和嚴(yán)敘鬧到這一步時，確實有好好分析過兩人之間的問題。但每說一個，柯西寧都覺得這是深扎在他們中難以根除的矛盾，是和性格、資歷息息相關(guān)的。

也許確實是他薄情吧。他和嚴(yán)敘就像兩個各自長滿棱角的怪物，只要一擁抱就會扎傷對方?？挛鲗帞厝ド砩系难猺ou，就是為了和對方能夠磨合在一起。可惜整整磨合了七年，柯西寧突然發(fā)現(xiàn)目前的愛意不夠他支撐著繼續(xù)疼下去。

即便有一天，他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當(dāng)初斬去身上血rou的不止他一個人。嚴(yán)敘和他做著一樣的蠢事，就是為了擁抱對方?？墒莾蓚€早已各朝一方，奔走四方，也沒有勇氣再去嘗試一遍。

柯西寧垂下了眼睫，極輕聲地說道：“對不起?！?/br>
嚴(yán)m(xù)ama心涼了半截，她知道話說到這個地步，就是沒有多大還轉(zhuǎn)的余地了。

她不想再勸柯西寧，活了那么多年，她看得多了，也看得夠了。年輕時交的那些小姐妹，也有遇到兒媳和兒子離婚的。這些小姐妹做出的反應(yīng)大致差不多，要么就是裝裝病嚇唬兩人，好讓兩人把離婚的事放在一邊，要么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每天苦口婆心地掰一些理由試圖兩人回心轉(zhuǎn)意。

要是表現(xiàn)得平靜一些的，又是本就不滿意兒媳婦，對離婚這件事樂見其成的。

最后該離還是離，不該離的怎么也離不了。

嚴(yán)m(xù)ama不屬于這些小姐妹中的任何一類，甚至對于她們的做法是不贊成的，本來這畢竟是兩人的事情，做長輩的多嘴幾句都于事無補。但嚴(yán)m(xù)ama確實有些生柯西寧的氣，她食不知味地吃著盤中的菜，沒有繼續(xù)理睬柯西寧。

柯西寧坐著尷尬，他愣愣地站起來，對嚴(yán)m(xù)ama鄭重其事地鞠了一躬。

“這些年來，謝謝您對我的照顧?！笨挛鲗幍念^低得死死的，他閉著眼睛，垂著手說道，“以后也不知道我還有多少見到您的機會。我……只是想說，無論我和嚴(yán)敘如何，我都會一直把您當(dāng)做我的親生母親對待?！?/br>
嚴(yán)m(xù)ama看了柯西寧兩眼，不一會兒就垂下了眼睛。以柯西寧的角度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嚴(yán)m(xù)ama的目光中確實閃爍著些許的淚光。

柯西寧直起了身，他輕聲說了一句：“再見?！?/br>
他的手都已經(jīng)扣住了門把手，嚴(yán)m(xù)ama忽然平靜地說道：“你把那一籃子雞蛋拿走。”

柯西寧頓了一下，眼睛充斥著酸澀，他問：“您不要嗎？”

“我不要?！眹?yán)m(xù)ama低頭說道，“我今晚就買動車票回去。這個地方我待不下去了?！?/br>
柯西寧聞言整個人滯了一下，但他什么都沒說，走到客廳把那籃子提起來。

就在他彎腰的那一瞬間，嚴(yán)m(xù)ama說道：“剛才你講的那些話，我?guī)缀醵紱]怎么聽，但有一個事，你說得不對。既然你繼續(xù)拿我當(dāng)媽，你說有親兒子不肯見親媽的嗎？除非你是明擺著不想見到我?！?/br>
柯西寧連忙替自己澄清說：“我沒有故意不想見您?！?/br>
嚴(yán)m(xù)ama注視著他，說道：“那我們?yōu)槭裁磿姴坏矫?？?/br>
“我怕你看到我心里難過?！笨挛鲗幭肓讼?，如實說出心里的想法。

嚴(yán)m(xù)ama說道：“你和嚴(yán)敘離婚這件事，損失的是嚴(yán)敘。既然你還當(dāng)我的兒子，我又沒什么損失，見到你開心還來不及，難過什么？”

柯西寧第一次聽到這種邏輯，他明顯愣了一下，低聲問道：“您真的不會難過嗎？”

嚴(yán)m(xù)ama說：“會難過。”

柯西寧心頭一酸。

嚴(yán)m(xù)ama跳過這個話題，繼續(xù)問道：“最近電視里怎么不播你的新劇了？”

“我最近沒怎么拍戲?！笨挛鲗幭肓讼胝f道，“前幾個月拍的是一部網(wǎng)劇，得再過些日子才能播。”

嚴(yán)m(xù)ama問：“叫什么名兒？”

柯西寧剛想說。

嚴(yán)m(xù)ama忽然說道：“算了算了，等到了你新劇播放的那天，你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要在哪個衛(wèi)視看。”

柯西寧笑了笑，說道：“好。”

大門輕輕地被關(guān)上，嚴(yán)m(xù)ama靜靜地坐在餐桌前，久久不動。過了好一會兒，她從桌上抽出幾張紙巾，發(fā)出重重的嘆息聲后，無聲地抹了抹眼睛。

第49章藥片

公寓樓下空無一人,司機按照他的吩咐提早走了一步。

柯西寧不是素人，他是一個挺有路人緣的明星。普通人還好，一個藝人漫步于這個高檔小區(qū)里,手里還提著一籃土雞蛋，怎么看都有些滑稽?？伤褪沁@么茫然地繞著小區(qū)走了一圈又一圈。

如今是冬季,被嚴(yán)敘誤認(rèn)為玫瑰花的月季早就枯萎得徹底，花圃里只剩下干燥的泥土和一叢叢突兀的刺。走過短暫的林蔭小道，撥開竹子林,便是一汪池水。這是個人工游泳池，專門為小區(qū)里的兒童所造，所以池水很淺,清澈見底。打一眼望過去，一群小蘿卜頭套著游泳圈在里頭笨拙地劃水。

孩子的家長都在岸邊和教練聊天?？挛鲗幒苌瞄L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