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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直都不大對勁,想來想去八成是因為來的路上她問得那句“是不是喜歡男的”惹的禍,他這算是在整場宴會上身體力行地告訴她,他確實喜歡女人嗎? 想到這兒,他今天的反常行為好像就都找到了緣由,孟軻并不同他爭辯到底是誰醉了這種原本就不存在的事情,只是靠著車椅背笑了:“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取向沒問題,用不著舍身證明了?!?/br> 薄唇抿成一條線,男人好看的眉眼仿佛都結(jié)了霜,清清冷冷如同虛無的月光,半晌,孟軻聽見他說:“你是這樣想的?” “不然我還能怎么想?”想成他這意思是想和她死灰復(fù)燃嗎,那恕她還真是不敢想。 孟軻問出這話的時候并不指望葉景眠能回答,實際上也確實如此,男人終于沒再同她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而是沉默了片刻避開來說起另一件事:“你放心,邱予菲的事情我會解決。” 他這次終于記得人家的名字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邱予菲的勝利? 孟軻“嗯”了一聲,想起邱予菲那副對他勢在必得的樣子,雖然心里也知道自己不該多嘴,但還是忍不住提醒他:“你最好還是別和她扯上什么關(guān)系?!?/br> 不然,以邱予菲的行事風(fēng)格,他早晚是要真的失去自己的清白的。 葉景眠聞言冷霜一樣的臉色微微有些松動,但好像仍然沒有抓住重點:“你不喜歡我和她扯上關(guān)系?” “我當(dāng)然不喜歡。”孟軻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沒什么立場,畢竟葉景眠和誰相處都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只是天下和葉景眠門當(dāng)戶對的姑娘多得是,她是真不想看到葉景眠被邱予菲這樣的人染指,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和她不對付。” 不過聽葉景眠這個說法,他是已經(jīng)看出今天她被潑酒的事情跟邱予菲脫不了干系,不管怎么說她今天也是他的女伴,被潑了酒也是落了他的面子,葉景眠居然什么都沒說就帶著她走了,這若是換了她堂姐孟芷意,八成沒這么容易善罷甘休:“你今天倒是很沉得住氣?!?/br> “嗯?”幽深的漆黑眸子中有些疑惑,好像沒跟上她這個跳躍的思維。 孟軻彎著眼睛笑了笑:“就這么走了?!?/br> “若是當(dāng)場追究起來,在場的人都會知道你是孟家的三小姐?!?/br> 自從當(dāng)年她爸孟華照“要美人不要江山”為了她媽轟轟烈烈地孟家斷絕關(guān)系放棄繼承權(quán)、鬧得滿城風(fēng)雨整個彥城都看盡了笑話之后,這么多年來,哪怕到了現(xiàn)在老爺子和她爸已經(jīng)重歸就好,這事也已經(jīng)翻篇了,但“孟家三少”的名聲還一直在江湖上流傳。 孟家向來重視顏面,老爺子歲數(shù)也大了,八成再禁不住小輩們再在彥城的名流圈子里鬧出什么有損孟家臉面的事,孟軻是有這個顧慮在的,也想到了葉景眠或許是在照顧自己的情緒,可卻怎么都沒想到他會輕描淡寫地提到“孟家三小姐”這個詞。 當(dāng)初若不是“孟家三小姐”,她們或許也不會分手。 見孟軻沒說話,只是側(cè)著頭看他,葉景眠還以為她是沒聽懂他的意思:“你不是不喜歡這個身份么?” 她倒不是不喜歡,她爸就是孟家人,出生了就注定了,也沒什么好喜歡不喜歡的,只不過權(quán)利越大責(zé)任越大,她前二十年的人生里過得平凡,還并沒有做好承擔(dān)起這些責(zé)任的準(zhǔn)備,不想這么早地攪合進(jìn)彥城詭譎多變的風(fēng)云里罷了。要不怎么說有其父必有其女呢,估計她爸當(dāng)年也是這么個性子,才放著好好的商科不讀,非要拗著性子去讀什么生命科學(xué)吧。 “我不是不喜歡這個身份,”孟軻輕輕地回答道,“我只是不喜歡你明明知道我是誰,卻假裝不知道。” 當(dāng)初她和葉景眠在一起的時候,她還姓沈,她們那位硬脾氣的老爺子還沒有想過要和自己叛逆的三兒子冰釋前嫌只當(dāng)他已經(jīng)死了,孟軻自己都沒想過有一天她會成為“孟家三小姐”,可是葉景眠也比她知道的還早。 他演得那么好,要不是那天她去葉景眠那里找他,要不是葉景眠剛好給了她鑰匙,她也不會直接長驅(qū)直入進(jìn)門去找他,不會在書房外誤打誤撞地聽到他父親和他的談話,自然也就不會聽到“你既然知道她是孟家三小姐,孟老太太已經(jīng)立下遺囑,將名下全部財產(chǎn)都給了她,就應(yīng)該知道要怎么做”,更不會聽到他平靜地回答說“我知道?!?/br> 他知道。 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她都不知道那個只和她有過一面之緣、并且見面過程并不愉快的奶奶會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決定,也不知道那時候老太太已經(jīng)病危了,他卻都知道。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孟軻都佩服當(dāng)時的自己,在聽到這樣的話之后,她還能淡定地轉(zhuǎn)身離開而不是直接沖進(jìn)去和他當(dāng)著他父親的面對線,還能平靜地把她剛拿到手沒幾天的鑰匙好好地放在他客廳的茶幾上留下字條,證明自己來過,留時間給他解釋。 只可惜她等了兩天,才等來他的電話。那時候她已經(jīng)在飛機(jī)上馬上就要起飛,準(zhǔn)備回國參加孟家老太太的葬禮和處理遺囑問題了,只想聽他說一句“你聽錯了”,卻聽見他一字一句地承認(rèn)說“對,我從一開始校友會上見到你,就知道?!?/br> 那是她信他的最后一句話,也大概是在那一刻終于心灰意冷的吧。 所有的問題在那一刻都穿成了一條線,帶著她找到了唯一的答案。所以說為什么他會在見到她的第一面就待她和別人不一樣,那樣冷淡矜傲的人,卻會對著她溫柔地微笑,也會體貼地幫她的忙;為什么若即若離,卻又對她有求必應(yīng)。 她是真的,不是他的對手。 后來的后來,孟軻想過很多次,究竟是何至于此呢。 從前她不知道,可回去之后漸漸也就了解了,原來葉景眠的“葉”,是彥城葉家的“葉”,而他本人是聲名顯赫的晟佳集團(tuán)大公子。如此鐘鳴鼎食之家,本就已經(jīng)站在了金字塔尖上,他又何必委屈自己到這地步呢? 孟軻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耿耿于懷的,到底是葉景眠那個清冷如天邊皎月、遺世獨立的形象崩塌得太徹底導(dǎo)致她接受不了,還是一直想知道,她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葉景眠到底有沒有對她真的動心過。 葉景眠沒有說話。 他的眼睛極漂亮,有著亞洲人都少有的濃烈,像幽靜冰涼的寒潭,又像是漆黑無底的深淵,她常常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以前總是費盡心思去猜,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過自己了。 孟軻本來也不指望他會回應(yīng)什么,她本來連這件事都應(yīng)該提起,只不過葉景眠最近好像有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也是情之所至,一時逞了嘴強(qiáng)罷了。 見葉景眠不說話,孟軻便四下朝外看了看,眼見著熟悉的街景從車窗外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