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血。

在車隊時，克勞德受過急救訓練，包括接骨這樣的外傷處理，所以沒有出現(xiàn)手忙腳亂的現(xiàn)象。他先用干凈的毛巾捂住他的出血處，把床單撕成細條充當止血帶，最終阻止了不斷涌出的鮮血。

床單的用途很多，最后又變成了繃帶，很好地裹住男人的腹部。

處理完這些，克勞德忽然覺得這個人的眼睛很熟悉，他閉著眼睛沉睡的樣子好像在哪里見過。出于好奇，他扯下男人的面罩，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方嚴？”這位一周前還和他同病房的中國人，為什么會滿身是血地出現(xiàn)在這里？

克勞德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他反復拿起電話，最后又心情復雜地放下。換做別人，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報警，但對象是方嚴，他就有些說不清的憐憫。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他卻在心中認定這個寡言的男人絕不是壞人，這是沒有根據(jù)的臆測，完全憑他的直覺，但他愿意相信這種奇怪的感覺。

他用熱毛巾擦掉他身上的污跡，換上干凈的衣服，然后去處理陽臺上的血跡。

“你這樣無害的人，為什么會惹上麻煩？”克勞德蹲在陽臺刷洗血污，一邊回頭看床上昏睡的人。送他去醫(yī)院會更好，但他不確定這個人到底做了什么，不敢輕舉妄動，心里很擔憂。他對這個中國人有些莫名的好感，堅信他不是作惡多端的歹徒，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一定是被人陷害，或者身不由己。

想到這里，他又看了方嚴一眼，更加同情他的遭遇。

替方嚴處理血衣時，他的口袋里掉出一個證件，克勞德?lián)炱饋砜?，眉間的郁結(jié)終于散開。他像孩子一樣高興，興奮地說：“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壞人，真是太棒了?！?/br>
證件上有方嚴的照片，職務和基本信息，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外殼上的神奇圖案，印著天藍色底有盾牌和白鷹的徽章對美國人來說一點也不陌生?？藙诘庐斎灰惨娺^它，這是中央情報局的標志，一個間諜與反間諜的機構(gòu)，負責收集各種情報。

對普通人來說，絕對是神秘而充滿英雄色彩的機構(gòu)。

“原來你是CIA！”克勞德看著昏迷中的方嚴，一股敬意油然而生：“你真勇敢，一定在執(zhí)行了不起的任務，才會弄成這樣?！?/br>
他小心地為他蓋上被子，關(guān)好門窗后守在一旁，腦子里開始各種奇思妙想。比如方嚴正在追捕恐怖分子，卻不小心被內(nèi)jian出賣，導致身受重傷，奄奄一息之際，被英勇的克勞德所救，并且在他的幫助下一舉擊敗所有的壞蛋。他腦袋里的故事簡直是高潮迭起，震撼人心，堪比好萊塢動作大片。

想著想著，他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一個人傻笑什么?！狈絿榔鋵嵲缇托蚜耍瑫炟适且驗樗幬?，藥力一過就恢復知覺了，但身體還是動憚不得。在不確定對方會做出什么舉動之前，只能靜觀其變，但他悄悄觀察這個金發(fā)笨蛋時，差點被他豐富的表情逗得笑出來。加上聽到他的喃喃自語，倒是不擔心這個大男孩會對他怎么樣，所以干脆直接發(fā)問。

“方嚴，你醒了？好點了沒，還痛不痛！”克勞德驚喜地跑過去，端了一杯熱水，讓他潤潤嗓子，一邊關(guān)切地問：“怎么這么不小心，居然把闌尾手術(shù)的傷口都崩開了，幸虧刀口小，不然你流血都要流死了?！?/br>
“你記得我的名字？”方嚴饒有興趣地看他，似笑非笑的樣子。

“當然記得，不久前我們才一起住院，別告訴我你不記得我了?！闭f到這里，克勞德忽然變得很焦躁：“喂，我是克勞德，住窗戶邊斷肋骨的那個?！?/br>
“我知道，我們見過兩次了。”他垂著眼瞼，漫不經(jīng)心地喝水。

“兩次？”克勞德愣住了，仔細在記憶中翻找，但是在想不起還在哪里見過他?？粗矍斑@個中國人，他忍不住想，難道我們在住院之前就見過，或者說占卜師口中所說的命中注定的人就是他？見他露出疑惑的眼神，方嚴知道他不記得機場的事了，也不便多說，于是從容地岔開話題：“你沒有問題想問嗎？”

“有，而且很多！”克勞德說完，把證件還給他：“但有這個，我什么都不需要問，我只要知道你做的是正義的事情就足夠了?！?/br>
“那是假的。”方嚴眼也不抬，張開就來了一個勁爆的消息。

他握住溫熱的水杯，靜靜等待對方的反應。

“那你是FBI，還是國際刑警？”金發(fā)笨蛋腦子有點轉(zhuǎn)不過彎，總往正義使者身上靠。因為在他心中，這個溫潤的中國人不可能會做壞事，他斯文有禮，不愛說話，是個值得結(jié)交的朋友。

因為克勞德認真的表情實在太好笑，方嚴忍不住嘴角上揚，湊到他耳邊說：“我是黑手黨?！?/br>
“胡說，我才不信。”他拼命搖搖頭，眼神中帶著些許興奮，搓著手說：“我明白，你們的身份不能透露給外人知道。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這真是太刺激了?！?/br>
“刺激會要人命?！彼紤械乜吭诖采希w著溫暖的被子，難得讓么放松，但時間不等人：“克勞德，你能幫我一個忙嗎？我現(xiàn)在行動不太方便，但必須有人幫我把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送到同伴手里。但這件事有危險，你可以拒絕，這沒什么?！?/br>
“如果你告訴我，我們在哪見過，我就幫你。我是說除了醫(yī)院那次，你記得我，對嗎？”他可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也許方嚴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真有意思?！狈絿篮鋈还醋∷牟弊?，壓低聲音說：“如果你想得起來，我就給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br>
“真的？我……”疑問還沒出口，方嚴忽然面色凝重地捂住他的嘴，走廊上傳來許多急促的腳步聲。他用手勢示意克勞德不要出聲，翻身下床，迅速把房間的燈關(guān)掉，耳朵貼在門上捕捉一切響動。

氣氛忽然緊張起來，克勞德手心里都是汗，努力在黑暗中尋找方嚴的身影。

門外傳來喧嘩，似乎有人正在搜查各個房間，很明顯是沖著方嚴來的。他回頭看了克勞德一眼，眼神復雜，仿佛有不少話要說，但時間緊迫，容不得多余的廢話。他蹣跚著跑向陽臺，確定樓下暫時安全后，準備從二樓翻下去。

“你瘋了，這樣下去也跑不遠，很可能被發(fā)現(xiàn)?！笨藙诘乱话炎プ∷氖直?，低聲說：“我陪你一起，多少能幫上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