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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嗤之以鼻。衛(wèi)盡傾卻嘆道:“好叫諸位得知,本座自幼就認定自己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天縱之才?!?/br>眾人一愣,全然不明他何以在這當口自賣自夸起來。“本座自幼做了許許多多的事,在二十多年前的江湖之中,亦做了許許多多的事,那些事每一件單獨拎出來講,都足以讓整個武林為之色變。本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一統(tǒng)江湖以后,讓天下人都知道本座做過的那些事,傾慕本座的才能。然而,”慢慢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衛(wèi)盡傾目光一一從衛(wèi)君歆、賀春秋、謝殷、賀蘭雪幾人身上掠過,“有那么幾個人,聯(lián)合起來愚弄本座也就罷了,卻還要將本座做過的所有事情抹殺掉,不讓天下人知,不讓本座的兒女知,想要偷偷暗殺掉本座,想要讓這天底下仿佛從沒有過衛(wèi)盡傾這個人?休想!”他行到大廳正中央,長袖拂開,始終吟吟含笑的俊美面上終于浮現(xiàn)出幾分怒氣:“這些個人通通都該死,可本座不會讓他們死,本座會讓他們屈服于本座,讓他們悔不當初,讓整個天下都知道,唯獨我衛(wèi)盡傾才有資格擔(dān)當武林霸主!”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嗤笑。眾人循聲抬頭,卻發(fā)現(xiàn)發(fā)笑的竟是坐在房梁上的衛(wèi)雪卿。衛(wèi)盡傾蹙眉道:“你笑什么?”“我笑有些人臉都不要了,偏生還執(zhí)著于一個名字,這不是有病是什么?”衛(wèi)雪卿淡淡道。衛(wèi)盡傾竟未發(fā)怒,思索片刻后竟還點了點頭:“卿兒說得在理,本座其實不在意名字是喚作衛(wèi)盡傾還是什么,哪怕就叫做沈天舒那也可以。只要——”他面上那一閃而過的怒氣此刻又已沒有了,輕聲笑了笑道,“最后稱霸武林、讓所有人都俯首跪拜的是我就行了?!?/br>一人再忍耐不住,幾步跨出人群指著衛(wèi)盡傾鼻子罵道:“你簡直喪心病狂!”他罵完這七個字以后就死了。直到那枚小小的飛鏢穿喉而過,從那個人的后頸鉆了出來,眾人才知他已死了。然后又才恍恍惚惚想到,就在他適才指著衛(wèi)盡傾鼻子之時,衛(wèi)盡傾似乎漫不經(jīng)心伸了伸手。人群之中一片冰涼死寂。半晌方有人上前一步,扶住到此時才堪堪仰面到底的那人,口中嘎聲喚道:“邢掌門……”被衛(wèi)盡傾一只飛鏢穿喉而過的并不是什么小人物,而是鳳山派掌門邢若矩。鳳山派在江湖中的聲望一向并不亞于七大門派,然而這個門下有數(shù)百弟子的門派掌門,就這樣被一只看似隨意出手的小小飛鏢給結(jié)果了性命。那只飛鏢……衛(wèi)盡傾輕嘆道:“這是我兒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本來還想留一只當做紀念的,真是可惜了。”那是衛(wèi)雪卿先前打向他卻又被他將賀修筠拖到身前擋住的飛鏢。至于他何時收了一只在自己手中,無人看見。任何人都未看見。房梁上的衛(wèi)雪卿不知何時已收起了面上那點譏諷的笑意。“現(xiàn)在,”衛(wèi)盡傾目光從眾人身上慢慢掠過,“諸位有足夠耐心聽我說了么?”他這一手固然攝人,但此地上千人誰不是刀口舔血的老江湖?那蒼山派俞秋慈與邢若矩一向交好,適才上前扶住邢若矩尸身的正是他,此時滿臉悲憤,嘶聲道:“閣下若以為自己……”他這句話說到一半,廳中忽有幾人突然同時動作。房梁上的衛(wèi)雪卿手中一直玩耍的飛鏢忽然像是不慎掉下來一只,直直便朝著俞秋慈腦門砸過來,當?shù)匾宦?,卻又有一物趕在俞秋慈自己閃避之前打中那只飛鏢共同落地。打中飛鏢的是一顆佛珠,而那顆佛珠剩下的大半串此刻正拿在賀春秋手中。賀春秋終于出手了。雖說到了此時人人都已知他就是昔年的天下第一高手,但見到二十多年都以為毫無武功的人驟然出手,快如閃電,大多數(shù)人仍是愣在了原地。賀春秋選在此時出手當然不是為了驚呆眾人。他只是不得不出手而已。只因俞秋慈注定避不開衛(wèi)雪卿扔下來的那支飛鏢。適才一個不慎令邢若矩橫死當場,那份懊惱令賀春秋立時決定今日無論結(jié)果如何,也決不能讓這樣的事再發(fā)生第二次。而俞秋慈之所以避不開衛(wèi)雪卿的飛鏢,倒不是說這飛鏢能趕上衛(wèi)盡傾結(jié)果邢若矩那一招的精妙,而是就在飛鏢射過來的同時,尚有一人也鬼魅般朝著俞秋慈掠過來。只是那人固然比飛鏢掉落的速度還要更快,但他看似輕飄飄的那一掌仍未落在俞秋慈身上,而是拍在了一道劍身上。一掌一劍一觸即分。那分開的手掌上有一道清晰的血痕,而那劍身上業(yè)已有了幾道裂痕。出掌的人是舒無顏。出劍的人是丁情。舒無顏并不急著出第二掌,只歪著腦袋盯著丁情看。丁情直接將那已然碎裂的劍當?shù)臄S在地上,盯著舒無顏的眼神就冷冷冰冰如同毒蛇:“你別著急,你也好,以及從鳳凰樓里逃出去的每一個人,我會挨著挨著斬于劍下。”他慢聲細氣地說這句話出來,陰森可怖竟不比衛(wèi)盡傾的溫柔可親遜色。唯一讓人安慰的大概在于,他并非“敵人”。而衛(wèi)盡傾看這兩人一招交手,卻是眼前一亮,喃喃道:“這江湖中如今的高手,倒也不比咱們那時候遜色……”又何止不遜色而已?無論是衛(wèi)盡傾的飛鏢,賀春秋的佛珠,段須眉的內(nèi)力,衛(wèi)雪卿的看似玩耍,甚至包括眼前這兩個根本沒人能叫得出名字的人,武林中聲名赫赫如俞秋慈、邢若矩這些人,在這些人的面前竟是連出手的機會也找不著。大廳內(nèi)外如俞秋慈邢若矩這樣層別的高手少說也有上百人,然而他們看到此時的情形,看到從始至終站在原地一動未動的俞秋慈腦門上涔涔而下的冷汗,終究明白到今日是死是活,之后形勢如何走向,大概不會由此地的數(shù)千人決定,也不會由他們這上百人來決定,而只會由當中的寥寥數(shù)個人來決定。賀修筠緩緩行了出來,行到俞秋慈身邊站定,仿佛是在對著俞秋慈、實則分明是在對著所有人柔聲說道:“我爹爹說了要跟諸位談?wù)勑?,都聽不懂人話么??/br>她武功盡失柔弱無力,卻沒有任何人敢對她有任何異動。只因適才那個武功之高連衛(wèi)盡傾也忍不住出言贊賞之人收回了手掌,沉默站到了她的身邊。賀修筠仿佛甚是憐惜看了一眼俞秋慈:“警告只有這一次而已,若再有聽不懂人話的,那也不必再做人了?!?/br>俞秋慈堂堂一派掌門被她如此羞辱卻動彈不得,唯有腦門上冷汗滴滴答答淌個不停。非是他不想動,不敢動,而是不能動。那個站立在賀修筠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