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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斬夜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68

分卷閱讀168

    音淡淡道:“順帶罷了,我設法讓那兩人離開,最緊要可不是為了這件事情?!?/br>
他完全沒有心思去想她這句話有何含義,他不知為何到了此時此刻腦海里仍然在想著一刻鐘之前,在這一切尚未發(fā)聲之前她那微垂的頸項,他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仍輕聲向她問道:“難道你對我就沒有半分情意?當真半分也沒有?”

廳中不少登樓之人這時候都十分不可思議望向謝郁。暗道這女子狠毒瘋狂至此,若非眼下情形不明他們當真恨不能代替謝郁將其活剮了,謝郁究竟哪來這么大的心竟還向她求證甚情呀愛?

果然便聽賀修筠十分詫異道:“我為何要對你有情意?”

謝郁幾連站都站不穩(wěn),卻仍咬牙道:“七年前,我們……”

“七年前?哦——”賀修筠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不會當真以為七年前我為了衛(wèi)飛卿離家出走,然后在外偶遇了你吧?”

刀尖死死抵在地上,謝郁直覺自己并不想聽下去。

賀修筠卻緊接著笑道:“那自然也是我算計好的。至于原因,讓我想想……想起來了。唉,也得說那時候我年少無知,委實還天真得很。我得知你爹娘之事,滿以為將其透露給你,讓你往關雎走一趟得知真相,自可令你們父子反目,好歹也要讓謝殷好生頭疼、惡心一番。怪我想得太簡單,你那姨母杜若、還有那池冥又都是些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竟把事情搞成了那個樣子,我無意當中反倒又將登樓更往上推了一步。真是……一想到這個事到現(xiàn)在都還覺得自己蠢,也幸得如此,我那時候浮浮燥燥的心思得以靜下來。”

從此,一靜就是數(shù)年。

哐當一聲……不,兩聲。

一聲是謝郁手中死撐的溫柔刀終于落地的聲音。

一聲是大廳頂部房梁突然砸下來一截、哐當一聲砸得賀春秋衛(wèi)盡傾幾個站在中間之人紛紛退讓的聲音。

但此刻無人關心那房梁。

所有人都抬頭看著房梁上的人。

房梁上那人生著一張整個江湖無人不識、只因整個江湖都貼滿他通緝令的美貌好看的臉。

段須眉。

沒有人知道他什么時候坐在房梁上的。

即便謝殷、賀春秋、衛(wèi)盡傾、賀蘭雪幾人也未察覺。

一絲一毫也沒有。

段須眉正在看著賀修筠。

那當中一絲活人氣也沒有。

又或者說,他如同正在看著一個死人。

賀蘭雪見到他,脫口問道:“卿兒呢?”

她自來到此地便未見到衛(wèi)飛卿,但她不知為何沒有問賀春秋夫婦,沒有問賀修筠,卻在此時見到段須眉不由自主就問出口。

賀修筠聽在耳中,目中忽然劃過一絲厲色。

段須眉卻沒有理她,事實上他誰也未理。他看賀修筠那一眼分明就是要她死,但不知為何他又未曾動手,只輕巧從房梁上跳下來,尋了個位置隨意坐下——正是先前賀春秋夫婦所坐位置,輕聲道:“我今天要殺的人有點多。”

當日在東方家宴客廳以及關雎隱逸村親眼見過他如何殺人的廳中有幾人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

目光漫不經(jīng)心從衛(wèi)盡傾、賀修筠、賀春秋、謝殷等人面上掠過,段須眉輕聲細氣道:“是以你們大可以先解決你們之間矛盾,我不著急?!?/br>
他不著急。

他等了這么多年了。

雖說從未想過要替關雎向誰復仇,但總算也在無意之中,等到當年關雎滅亡的真相。

原來如此啊。

原來就是一個不到十四歲的小姑娘一時興起、用錯了方法估錯了結果的任性妄為的作為啊。

導致了人頭落地。

導致了尸橫遍野。

導致了生不如死。

真是……調(diào)皮呢。

段須眉朝著賀修筠輕輕柔柔一笑。

賀修筠被賀春秋廢去武功時只恨過沒怕過,適才被幾只飛鏢險些要穿腦而過時眼睛也沒眨過,一手布置了足以顛覆整個武林的陰謀也都從容不迫,然而被段須眉看的這一眼,她不知為何心里卻突的一聲。

賀修筠不喜歡段須眉。

賀修筠極度厭惡段須眉。

但凡能惡心到段須眉的事,她都不介意順手為之。

但她是個既能狠又能忍的人。

是以她沒怎么表現(xiàn)出過這一點。

然而適才被段須眉沒有任何熱度看的那一眼,她有種被他盡數(shù)看穿的錯覺。

段須眉忽道:“對不住?!?/br>
他這聲對不住當然不是對賀修筠說。

眾人隨著他目光看去,才知他說對不住的對象是正癱坐在地上的謝郁。

謝郁后知后覺抬起頭來。

段須眉朝他笑道:“這瘋女人之所以給你說這些陳年往事,我猜她也不是要叫你傷心,就是特意要來惡心我而已?!?/br>
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他在房頂。

只除了賀修筠。

賀修筠無意之中抬頭正望見他的眼睛。

然后她甚還朝他笑了笑。

然后就有了她與謝郁的那段對話。

這女人瘋得可真是……別有一番韻味。

一想到讓衛(wèi)飛卿痛苦不已、矛盾不已、猶豫不定的就是這樣一個別出心裁的女瘋子,段須眉不由笑得更兇,邊笑邊對謝郁說道:“當然,固然她不是刻意要傷你的心,但她全然不在意你點倒是沒錯?!?/br>
謝郁一臉麻木。

看他這模樣段須眉不由嘆了口氣,從座位上起身蹲到他面前去:“別再這樣軟弱啦,多大點事。我當年眼睜睜看你割下我義父頭顱,今日又再度被這女人狠狠戳了一遍傷疤,你看我可曾要死要活過?抬起頭來。”

謝郁抬頭。

段須眉以手撐著他腦袋轉動,讓他目光被迫從他此刻并不想見的每一個人面上掠過:“看看今日與你成婚、主持你婚禮、來參加你婚禮的都是些什么人,是豺狼,是虎豹,是你眨一眨眼睛就能一口將你吞下肚子的人,沒有人在意你死活。你若自己也還要在這半死不活的,只怕稍后就要被人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你想么?”

謝郁眼珠動了動。

段須眉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在他腦海里消化開來。

他忽然感到一陣徹骨寒涼。

他忽然之間就體會到了段須眉當年在那等絕境之中掙扎求存的心境。

在意的一切,信任的一切,一切都沒有了。

那還有什么?

他忽然伸出手緊緊抓住段須眉,澀聲道:“我不想?!?/br>
唯有,生存二字。

他在某一刻確實已感覺不到活的意義了。

都是欺騙,都是算計,都是薄涼。

然而,越感覺不到,越想活。

因為,還是希望有一天能夠感覺到啊。

活的意義。

在這世上活了二十多年的意義。

段須眉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