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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希望梅萊禾能下令讓眾人襄助謝郁,一舉拿下段須眉。雖說登樓與清心小筑并無從屬關(guān)系,但梅萊禾身份超然,在清心小筑向來有領(lǐng)導(dǎo)群雄之勢,謝郁不在,登樓中人便也自然而然以他為首。殊不知梅萊禾此時心中正翻涌著驚濤駭浪。段須眉那“破浪式”與“乘風(fēng)式”是在洞xue深處里輕聲道出,圍觀眾人沒能聽見,以他內(nèi)力與耳力,卻聽得分毫不差,剎那間段須眉手中那把生銹的仿佛隨時可以棄掉的刀,刀中那筆直的毫無迂回的強橫與殺意,以及他那張有些美貌有些孩子氣的臉,都為他最初看他那一眼中隱隱的熟識找到了由來。刀是破障。刀法為斷水。昔有一人,執(zhí)著于武境之巔峰,曾于滔滔江河中揮刀逆行四十九日,一把刀斬擊湍流千萬次,由鋒利直至爬滿鐵銹,終悟得抽刀斷水水更流之無窮盡法,從而武霸天下。人是段須眉。段、須眉。段……梅萊禾此時心神大亂,正想要不顧一切前去助謝郁擒下段須眉問出自己心中疑慮,卻忽然聽久不聞聲的衛(wèi)飛卿尖叫道:“退到通道里去!立刻!”心中一震,梅萊禾猛然醒悟心下最要緊之事,當下再顧不得段須眉,順著寇東施海巖已然織出的半條通道便朝著衛(wèi)飛卿疾掠而去。他尚未靠攏,一條繩索忽然從下方竄了上來,繩索上的鉤子準確無比勾在衛(wèi)飛卿所在吊籃上方繩索之上,一瞬間便割斷了吊籃,霎那之間只聽聞?wù)麄€洞xue忽然響起巨大的轟鳴之聲以及劇烈的震顫,那道堪堪織到一半的絲路陡然隨著這震顫傾塌,梅萊禾站立不穩(wěn),立時也直直朝下方落去。他下落的方向卻精準而決然——正是衛(wèi)飛卿所在吊籃疾墜的方向。卻有一人比他更快!那人順著方才繩索的拉力飛鶴一般直竄而起,在吊籃下墜的瞬間已竄到吊籃旁邊,輕飄飄將籃中人提了出來,又在同一時刻將他身上一物拋出去,兩人片刻不停如流星一般往下墜去。劇烈的震顫之中,半空中忽然又猛然炸開一物,掀得不斷自洞頂、兩側(cè)掉落的巖石四處飛濺,更將梅萊禾掀得往一旁巖壁飛去——適才被拋出的衛(wèi)飛卿身上之物,即那枚已然爆炸的火藥,正是拋向梅萊禾下墜之處。眾人此刻應(yīng)對山搖地動與不斷掉落的巖石無不狼狽,卻到底都是高手,大驚之下輕功最好的寇東施海巖二人順勢拉著適才被震落一半?yún)s總算還懸掛在兩端的絲網(wǎng)飛快朝梅萊禾躍去。正刀抵巖壁狼狽上竄的謝郁亦不顧危險往前抓住了梅萊禾,空中踏刀的短暫停留卻如何經(jīng)得起尚未消散的爆破氣流?兩人瞬間便被掀落,幸而此時寇施二人已至,伸手緊緊抓住了兩人。梅萊禾直面火藥爆炸,雖說那火藥威力不算巨大,卻到底受傷不輕,整個人一片焦黑。但他此刻心里悔恨,哪里顧得上自己?顫聲道:“飛卿……”幾人聞言,紛紛低下頭去。適才驟然出手的自是段須眉。謝郁想著適才那一刻。段須眉的鐵銹刀分明就要斬到聽聞衛(wèi)飛卿尖叫聲一瞬間分神的自己了。他鼻端聞著鐵銹的氣味,如同死神拂面。從未有過第二刻,讓謝郁感到距離死亡那么近。可執(zhí)刀之人聽到那叫聲,下一刻他就毫無預(yù)兆往上竄去。毫不在意。十分匆忙。匆忙到連手中刀輕輕往前一送、收割大仇人性命的一時片刻也抽不出來。匆忙到仿佛昔年當著他面割下他養(yǎng)父頭顱的人不是他。背叛他全副信任,挑斷他手筋腳筋、廢掉他一身武功的人不是他。這半晌刀刀致命、恨不能殺他而后快的人不是他。此刻呢?第14章勝卻人間無數(shù)(下)此刻那挖空心思欲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的殺手不知何故攬著衛(wèi)飛卿像個大鐵錘一樣朝洞xue最深處砸去,帶著勢不可擋的銳氣與重力,轟地一聲,竟生生將地下砸出一個大坑,就此落入大坑,消失不見。他放棄了謝郁的性命,也放棄了親自問罪此間任意一人的機會。但眾人卻無法放棄他——無法放棄他手中攜帶的那人。梅萊禾嘶聲道:“追下去!”寇施二人唯他馬首是瞻,聞言全不考慮其中危險,直接便松開握住絲網(wǎng)的手,四人轉(zhuǎn)瞬下墜,卻到底晚了。四面八方的震顫越發(fā)猛烈,就在四人下墜的過程當中,那一座令眾人如芒在刺的巨大囚牢終于掙脫巖壁束縛,半空之中大大小小的巖石如同下起了一場雨,一根根小臂粗細的鐵索一一顯露,下刻那些尚勉力立在石臺于巖石雨中尋找空隙的人忽然如一同被誰給推了一把,驚呼聲中盡數(shù)朝著洞xue跌落下去。站在已被鑿出一段空當?shù)耐ǖ乐械娜恕偹阌袔讉€人在方才衛(wèi)飛卿尖叫聲中不及細想轉(zhuǎn)身便轉(zhuǎn)入了通道,還有幾個人本就在同道中挖掘,此時紛紛色變,一人顫聲道:“這鐵索……這鐵索在往里收攏!”說到后面幾個字,已是嘶聲大叫出來。牢籠中的人此時已知曉。一大部分人在跌落時攀住了鐵索,此刻全部顯露真容的巨大的精鋼牢籠上四處都掛滿了人,還有一部分不慎跌落之人亦被壁上之人紛紛抓住。唯有謝郁四人一墜到底,卻沒能接觸到地下大坑,猛然自地底收攏上來的鐵索困住幾人頃刻脫離地面。梅萊禾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急急自牢籠中坐起,伸手去一寸寸摸身下鐵索——段須眉既能瞬間脫離底部,這鐵索之中必有可打開之機關(guān)!這道理謝郁幾人自然知曉,當下隨他一起摸索,片刻終于尋到幾處相連的痕跡,然而……謝郁低聲道:“這牢籠底部應(yīng)當有一處空隙,可在機關(guān)觸發(fā)的瞬間令人脫逃,不知它是自動收攏又或者段須眉方才脫出時觸碰了機關(guān),這空隙收攏,合成一處,此刻咱們已然出不去了。”縱然他們手中有神兵利器,縱然這鐵索并非完整無缺,可他們想要短時間內(nèi)破壞這牢籠絕非易事,更何況——一人使劍將即將落到頭頂?shù)囊粔K巖石削成石屑,望著對面與己越來越近的眾人,絕望叫道:“難道咱們就這樣毫無辦法等著被這鬼東西夾成rou餅?”鐵索巨大,一寸一寸慢慢收攏交錯,若始終不能破開,還真有可能將眾人絞成rou餡兒,更何況……楊六叔一拳打碎一塊大巖石,頹然道:“這洞xue……即將坍塌了吧?”正是如此。梅萊禾謝郁幾人抬頭往上看。洞xue頂端、四面八方因鐵索硬生生擠出來的壓力已不成形,巨石滾落,震蕩越來越大,誰都能看出這洞xue已堅持不了多久,只怕稍后就是一個山毀人亡、活埋地底的結(jié)局。有幾人不慎